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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片。」
趙如眉重新端起這碗水,也不指望能有勺子,她的足部穴位按摩讓小孩的氣色略有一點好轉,但脫水還是當前需要迫切解決的。本來鹽水效果更好,但這個時代的鹽她實在不放心,且鹽估計也是個貴東西。
至於靜脈補液就更別想了。
好在這脫水程度不算太嚴重,趙如眉見孩子閉著眼睛但並未睡著。她用水清洗了一下指腹,將碗裡的蟲子屍體撈出來,又沾了點水輕觸這孩子嘴皮泛白的嘴唇。
嘴唇的濕潤感讓孩子努力睜開一條縫,微微張開嘴,直勾勾盯著趙如眉手裡的碗。看到這一幕,小苗連忙抬手捂著了嘴不讓自己激動得哭出來。
比起之前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虛弱狀態,眼下孩子好歹可以睜眼了。
趙如眉把碗湊近孩子唇邊,看著他咕嚕咕嚕喝下一小半解了渴。她拿開了碗,把板凳上的消毒片收進上衣口袋,又換成了消炎藥。
滿臉憨厚的青年只依稀看出藥盒外表好像有點不一樣,但上面的字他都不認得。出於對大當家的信任,他老老實實站在一旁,等著吩咐。
「虎崽子幾歲了。」趙如眉拆開藥盒問。
「四歲了,再有兩個月,就該滿五歲了。」小苗連忙說。
看著身形瘦小連三歲小孩都比不過的孩子,趙如眉默了下。她動作未停,小孩子的劑量跟大人不同,消炎藥她只給了大人的五分之一。
「把這個藥吃了。」趙如眉拿著白色藥片遞到小孩面前,他也乖巧,張嘴抿住,又喝了點水送進肚子裡。
「噗通——」
眼看著虎崽子有了點精神,屋外忽然傳來重物摔倒的動靜,還有婦人驚呼聲:「哎呦,不得了,快來幫忙啊,巧蘭暈倒了!」
一通手忙腳亂下,臉色蠟黃乾瘦年紀至少五十歲往上的婦人被搬進了屋裡的土炕上,其他人嘴裡喊著『大當家快些瞧瞧。』,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趙如眉身上。
相比眾人緊張又焦急的神色,趙如眉表情除了最初那一會因孩子脈象太弱沒有摸到而稍顯鄭重,之後一直保持著很能安撫人心的平靜,她伸手碰了下孩子脖頸,發現體溫有所下降。
或許是之前從來沒有使用過藥品,這藥一吃下去,見效較快。
趙如眉壓下了動用退燒藥的想法,起身靠近土炕打量這位忽然暈倒的老婦人,打量片刻又摸了摸脈象,心裡很快有了底,看向在場五人說:「她這是中暑了,這段時間是不是還一直沒什麼精神,偶爾頭疼?」
「頭疼是嘞,我聽她說了有些日子了,但瞧著能吃能動,不像有大礙的樣子,巧蘭也就沒管。」另一位婦人連忙說。
趙如眉伸手讓暈倒的老婦人側著,對那青年說:「去幫我弄點水來,清水就行了。」
「大當家要幹啥啊?這頭疼有法子緩解不?我也頭疼好一段時間了。」有婦人忙問,「哎呦,睡也睡不安穩,整個人都提不起勁。」
趙如眉等水期間,環顧在場的四人臉色,頓了下問:「我們這裡一共有多少人?」
「得有一百六七十人吧,咱們沙壘道光是老弱婦幼前些日子統計就有九十多人,青壯力大約得有五十多人吧?大當家是要考考咱嗎?」
「這段時間太旱了都忙著給田裡那些稻挑水,我是不是漏了大當家什麼指示了?」在場的幾位婦人交頭接耳。
「就是隨口一問,沒什麼要緊的,沙壘道的糧食夠吃到冬天嗎?」趙如眉隨意問。
「那得等田裡的這一茬割了才知道,緊一緊總是夠的。只是這段時間在這世道活不下去,拖家帶口來咱們沙壘道討吃的也多了……哎呦,小苗我可沒說你,你別往心裡去,來了咱們沙壘道,就是自己人了。」
這位婦人說到一半猛然意識到小苗也是剛搬來的,頓時訕訕。
「我知道的,要不是大當家,我家虎崽子也要活不成了。那谷稅年年漲,年年漲,一年忙到頭分明沒歇過,就是連過冬的糧食都沒有,還不如來這沙壘道。田雖然惡了些,總歸種出來的是自己的。」小苗哀聲說。
「娘…我餓……」虎崽子聲音細小虛弱。
「好,好,你等著,等你舅舅回來,馬上就給你去弄吃的。」看著孩子緩過勁了,小苗沉甸甸的肩頭得到極大緩解,精神一振高興說。
隨著青年又端了一碗清水來,說是清水,仍透著些許渾濁,趙如眉接過後用水打濕手抹在暈倒的老婦人後頸。她食指跟中指挑了個比較容易出痧的位置,用手指夾著皮肉一起,那個位置瞬間暗紅了一片。
「哦呦!這是什麼啊?」
「像是拔痧。」
「拔痧不是眉心嗎?哎呦,看著也像。瞧瞧,這痧重得,難怪她之前一直囔囔頭疼。」圍觀的幾位婦人小聲交談,就連小苗也抱著孩子湊到了一旁觀看。
趙如眉的動作很快,連拔三個位置,三次都是暗紅的痧。老婦人忽然哎了聲,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醒了,巧蘭醒了!大當家的醫術越來越厲害了!」
「太好了!巧蘭啊,你覺著怎麼樣?」跟巧蘭關係不錯的另一位婦人靠近土炕坐下,把她扶起來關切問。
「是大當家的救了我?我,我頭不疼了。也不暈了,好了,真好了!」巧蘭略作感受高興說罷,伸手摸了摸有些濕的後頸,不碰還不覺得,這一挨到暗紅的痧痛得她哎呦了一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