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他掏出張烏漆麻黑的銀行卡,補充:“密碼是笙笙的生日。”
李謹微偏頭去看王聲笙,後者直勾勾望著卡,半晌方抬眸:“不用了。”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既然簽了字蓋了章,我們從此兩清,不需要你的同情,走吧。”
後面那句是對李謹微說的。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公寓,王聲笙這才長長吁氣,神態頗為疲倦:“從前怎麼沒發現談話會這麼累?”
“因為你現在是以下等人的身份和上等人說話。”李謹微笑著道。
王聲笙跨步上去就是一個鎖喉:“你故意的是不是?不嘴賤不舒服?”
某個發育良好的地方貼在李謹微的背脊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李謹微只想快點把人弄下來。
她桎梏住對方,半警告半威脅地耳語:“現在在大街上,讓你七分,再不起來我真動手了。”
“你動你動!”
終於明白前輩們血的教訓有多痛苦了,直女沒有邊界感,夏季的衣服那麼輕薄也敢用那地方壓。
李謹微真受不住,三四年都沒人敢這麼碰她,創想颶風裡80%都是男人,兔子又文靜內向,王聲笙是第一個,跟打雞血一樣啥顧忌也沒有。
她覺得再這麼下去遲早會廢掉。
與其等到時候廢,不如現在讓王聲笙吸取教訓。
李謹微穩了穩身體,抓住她的手臂借力輸出,女生瞬間像只布娃娃一樣飛出去,摔了個屁股墩。
王聲笙四仰八叉倒地,裙擺翻到膝蓋之上,好容易爬起來,原地指著李謹微震驚得憋不出話。
李謹微丹鳳眼吊起,居高臨下地看她:“說了別讓我動手,長得甜甜膩膩,不聽話可不行。”
她竟然會過肩摔!王聲笙內心吶喊,嘴上卻說:“你竟然敢摔我?!”
李謹微嘴角和眉毛一同揚了揚:“勸過你的。”
小裙子髒了,還因為材質太薄勾絲了幾處,但衣服的主人只是呆滯坐在原地,無數震驚疼痛轉化成委屈,再一抬臉,梨花帶雨。
“喂!”李謹微無暇欣賞美人落淚,慌得心臟驟停:“沒事吧?我沒用力啊……”
王聲笙哭得像個二傻子:“你沒用力?你把我摔了有一米多遠,你說你沒用力?”
李謹微有口難辯,說:“不是,真沒,我讓你走不走,非得貼著我幹嘛呢?”
“我和你鬧一下都不行嗎?你怎麼這么小氣?”
“……不是鬧不鬧的問題。”
李謹微像只渡渡鳥,手叉著腰來回晃:“我昨晚就說過了,我喜歡女人,你這樣……”
不就是勾引嗎?
後半句她沒敢嚷出來,因為路過了好幾個人,正看著她倆議論紛紛。
王聲笙吸了一下鼻涕,說:“你欺負我。”
哪能啊,真欺負也不在這方面啊,李謹微心說,表面緊了緊眉毛:“起來吧,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道歉。”
“好,我道歉。”
“你道啊!”
李謹微凝視她片刻,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含住:“對不起,行了吧?”
王聲笙還是在意形象的,麻溜從地上爬起來,嘴上說:“不行。”
女人拿煙的手一頓:“那你想咋樣?”
“我想吃華榮商場裡的咖喱飯。”
“……”
李謹微:“餓了就直說,撒潑耍賴算什麼?”
王聲笙作勢又要哭:“你罵我!我傷口好痛啊!”
“……行行行,走,叫車。”
再耗下去,按照這姑娘不依不饒的性格,她倆可以在公寓門口從天亮吵到天黑。
要了命了,李謹微面色陰沉地點菸,這種感覺,仿佛命門被拿捏住,再無翻身之日。
車很快停在了商場門口,李謹微出生在南城,長大在南城,卻從沒來過這,她在郊區城中村一呆就是幾十年,哪怕上大學也沒離開。
華容是後起的,東西南北門四個大廣場,李謹微摸了摸廣場邊碩大的雕像,感嘆道:“真牛。”
有錢人的聚集地,就是不一般。
王聲笙臉上還掛著剩餘的小半滴淚珠,晶瑩剔透,像顆鑽石,將一張甜妹臉點綴得破碎美麗。
“我餓。”她可憐兮兮地瞅李謹微。
又圓又大的眼睛,一絲多餘的情愫都沒有,就這麼單純無辜地望過來。
李謹微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這種眼睛了,追溯起來得到高中,她的同桌,一個叫林知言的女孩。
這女生後來也考上了南大,學的教育專業,偶爾在食堂碰面還會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像只狗兒。
擁有寶石般清透眼珠的人,大概都是純粹的吧。
李謹微不敢妄自揣測,但至少現在,此時此刻的王聲笙,確實像只討食物的小狗。
忍不住就要去逗她:“叫聲好聽的。”
王聲笙想動手擰人,被攥住手指嚴肅告誡:“死不悔改了?還沒鬧夠?”
“你仗勢欺人!”她罵道。
李謹微攤手:“就我一個人,哪裡來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