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頁
他走在前面，總是忍不住轉頭去看林玉碎，疑惑又不解地問：「你究竟為什麼要回來？是索命嗎？要索命別索我的命，索別人的可以不可以？」
林玉碎說：「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也是個一心向善的公民，為了社會的和諧安定，為了法律的健全威嚴，我在沒有死亡的前提下，選擇了回來繼續服刑。有什麼不對麼？如果你要找原因，這就是了。
不是索命。
可以找別人。」
他頓了頓，笑道：「你挺有意思的，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獄卒問：「什麼？」
林玉碎：「你之前出去沒有？」
獄卒搖了搖頭：「我在守門，不能出去，我想出去，但是不被允許，守門是我的責任，我不能推卸，他們都不願意跟我交接，自己跑出去看熱鬧了，所以我只能在這裡，在這裡，平時也不算什麼，只是正常的工作，今天有點特殊，聽說比往常更大，可惜我沒有看見。」
他說著，嘆了一口氣。
林玉碎：「你沒有看見，真可惜，沒有關係，也許你還能看見下一場，單人版的。」
獄卒猛地一驚：「你要做什麼？我告訴你！這裡對我可是很安全的。對你也很安全，你不要想亂來啊。我警告你，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要是殺了我，那是證據確鑿，不能跑的。你考慮清楚。這裡的東西可齊全了。」
他說話都結結巴巴了。
林玉碎打量他滿頭大汗，笑道：「你放心，不是要殺你。」
獄卒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自己額頭的汗珠：「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你早點說我就不會害怕，可是不殺我，難道殺你？之前又不是沒有，他們不是都不行嗎？怎麼還得殺你！你究竟犯了什麼過錯？」
林玉碎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過錯這種東西，又不是我定的，我要是定了，怎麼會自己還在這裡？」
獄卒連連點頭：「也是。」
遠處有人對著獄卒吼道：「還不快點嗎？你在磨磨蹭蹭搞什麼！別叫我知道你偷偷摸摸跟犯人講話，否則我就揪住你的小辮子不鬆手了！你家裡還有許多人吧？這份工作要是丟了，你說你八十老母會不會氣得心慌然後死？你家恐怕湊不出來一副棺材本呢。」
這話剛說完，那邊就有人跟著笑起來，像是附和：「哈哈哈！對呀。錢都沒有的人，也配工作開小差？也配死人？只怕到時候，賣身都不夠的。誰願意買他呢？哈哈哈！」
獄卒低著頭，漲紅了臉，不說話了。
他咬著牙打開了門，請林玉碎進入了監獄，隔著門看了林玉碎一眼，仿佛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轉身走了。
林玉碎也不介意，坐下來，閉上眼睛休息。
沒一會，門被打開了。
一個醉醺醺的獄卒推開了門，笑眯眯地打量林玉碎，是居高臨下的傲慢態度和不太正常的色眯眯的眼神，他對著林玉碎的方向的空氣踢了一腳，罵罵咧咧：「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到了這裡，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窩著，看我怎麼折磨你！你們都是窮凶極惡的大罪人。」
他忽然笑起來：「你們活該去死！活該死在我的手裡。我是替天行道！我是大善人！我是了不得的為了許多死者報仇雪恨的……」
手裡的東西突然落在地上，獄卒蹲下來撿，覺得奇怪，突然生氣，認為是林玉碎弄掉了他的東西，一下子撲向了林玉碎，想要欺負犯人，對他拳打腳踢。
林玉碎躲開了。
獄卒又對著空氣打起來，一下子撞到了牆，自己把自己疼哭了，捂著頭，嗚嗚咽咽地坐在地上，又用頭去撞牆，泄憤似的握著拳頭也跟著錘打牆面，嗚嗚咽咽：「怎麼我就那麼倒霉？我怎麼就不能死了？我憑什麼不能離開這裡？我是才華橫溢的，我怎麼不能調任？」
他一眼看見林玉碎，又撲過來，罵道：「你該死！」
獄卒似乎想撕扯林玉碎，他不知道在醉酒的時候想到了什麼，揮舞胳膊腿的手法是撕扯紙人的那種力氣和樣子。
林玉碎站了起來，繞開他。
身後打開的門突然走進來第二個人，手裡拿著一條白綾，對著林玉碎的脖子就套了過來。
林玉碎被套得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沒有反抗，只是被勒得越來越緊，猶豫之後，也沒有反抗，仿佛認命了，閉上了眼睛。
身後的人更加用力地勒住了林玉碎的脖子。
「你今天就要死了！沒有遺言嗎？哈哈哈！也對你這種垃圾，不配活在人世間，你就是應該去死，死亡是你既定的歸宿，你怎麼配活下去？」
說話間，身後的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啊啊兩聲，說不出話來，眼前一黑，翻著白眼就躺在了地上，動也不動地死去了。
他的脖子上一片青黑色。
獄卒死了。
林玉碎從眩暈狀態緩緩脫離出來，喘了兩口氣，睜大了眼睛檢查獄卒的屍體，沒有什麼特別的，他轉頭去看房間裡面的那個獄卒，那個獄卒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
有人走到了這裡，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林玉碎：「聖上要見你，收拾收拾趕緊過去吧！」
林玉碎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來，來人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兩個獄卒，好像看見了兩隻翻過身來的蟲子，既不意外也不憐憫，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