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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要不是他們之中有人捏造事實,陷害先生通敵叛國,先生不會入獄。
官府捕快抓了先生,卻沒有給我們任何辦案證據,不過是理直氣壯拿自己當土皇帝,仗勢欺人的時候,披了一層公平正義的皮罷了!只能騙過那些有眼無珠的刁民。
我們還沒找他們麻煩,他們不解釋就算了,反過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跟他們客氣什麼?
先生入獄之後,他們肆無忌憚傳播謠言,鬧得人心惶惶,反而怪到我們頭上。
我們為先生奔走相告,他們說我們蠅營狗苟,當真滿城風雨,可惜先生不曾眼見,他們如何囂張跋扈,如何膽小如鼠,如何表里不一!
現在局勢不好,他們不想如何團結一致,對著我們如此威脅,不就是窩裡橫嗎?
退敵之策沒有,剿匪之策沒有,在一畝三分地搞攘外必先安內最厲害,他們就是——
外戰外行,內戰內行!
敵人要打進來了,他們是非不分地怪我們,我們是敵人,能讓他們活到今天?
他們害怕敵人殺了他們,卻不怕我們,不就是因為先生一心向善,他們嘗到甜頭在變本加厲?
先生為他們著想,他們可一點不領情!如今打到家門口要殺先生,當我們都是死人,難道先生要我坐視不理嗎?我做不到。
我一想到他們就生氣。
從前他們看見我,雖然沒有轉頭就跑,也是避之不及的,他們這次也隔岸觀火,我都不說什麼,畢竟,他們一直是那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為了自保遠離危險,可以理解,危險中心又不是他們,也不是他們天天挨打挨罵,他們只會站在旁邊指指點點。我都認了。
他們道德低劣還趨炎附勢,見我如今翻身了,門可羅雀到門庭若市不過是三五日,對我提起從前,想攀關係,說什麼之前就知道我未來可期,說早就想幫我一把只是擔心我不願意……
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也沒法改變事實,從那麼久以前到現在,我居然只遇到了先生一個人幫我的忙,真正對我伸出手,救我的命。
現在他們想要先生的命,就是想要我的命!
我早知道不能指望他們。
但他們如今這樣的行動,我不把他們的臉皮撕扯下來丟在地上踩,都對不起他們往日見了我就老鼠見了貓似的繞路,殺了他們,應該算我功德無量!
今天也該我動手,看他們是叫囂還是跪伏。
至於等他們改過向善……我沒辦法想像那種可能。
要改早就改了,何必等到今天?
可笑。我又不是菩薩,憑什麼忍讓他們輪番辱罵刺殺還自以為是?有件事,先生不知道,他們綁了我繼父的女兒,撕票以後,拋屍在門口。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我再後退,立地成佛算了!
先生是好人,我不是!
現在殺了他們,我就是死也不後悔!」
白化病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林玉碎,眼巴巴地期望得到回答:「先生?」
林玉碎還是搖了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早晚有清算的日子,卻不是今天,委屈你了。」
白化病搖了搖頭,一眨不眨地望著林玉碎,認真說:「有先生在,我不委屈。」
林玉碎對他笑了笑。
白化病勉強將怒氣散去。
門外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只聽得他們在外面嘈雜錯亂地喊叫。
「狗東西,躲什麼?滾出來!」
「滾回你的國家去!」
「我今天就是要犯這個賤,你殺了我,我也要說,你就是有毛病,你就是不配站在這片土地上,你就是應該現在去死!我就是要站在這裡監督你,要看著你被人殺死!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白化病氣笑了。
「我就知道他們不安好心!」
「老大!那些刁民就是這麼冥頑不靈,你不能對他們太溫和。」
乞丐兄弟們很認真地勸。
林玉碎搖了搖頭,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老乞丐有些猶豫:「外面不安全,大人最好別去。」
林玉碎說:「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還是出面看一眼,也未必就要對他們解釋。」
周圍的人都用肅然起敬的眼神看他,好像看見一束光從天而降,頗為震驚。
「怎麼?」
林玉碎疑惑。
「只要是我們說話,他們就聽不進去,更何況是老大親自……跟他們解釋完全沒必要,他們根本不把我們當回事,說什麼都沒用。」
乞丐回答。
林玉碎點頭:「也是。」
天色昏暗,院外的火把跳動著,十分明亮,刀叉高高舉起,寒光逼人,人頭攢動,義憤填膺。
領頭人是滿臉不耐煩的獄卒,旁邊是被捆住手腳的老人。
「還不出來嗎?膽小鬼!」
「你待如何?」
「要是想活命,就自己開門把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你做夢!」
「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獄卒一揮手,眾人將火把對準了澆過油堆在門口的草垛。
火焰頓時飛起三尺三,有一瞬間仿佛將天空都照亮了。
老乞丐連忙看向林玉碎:「我們還有後門,請大人趕快離開。」
林玉碎看了天色,笑道:「不急。他們點了火,正好,我記得有一條律法說得明白,不許隨意縱火,違者罰款五十,丟進監獄反省,少則三日,多則十日,如火勢過大,損毀過多,則罰款萬兩,至少入獄十年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