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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找不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玉碎點了點頭,坐在小旅館老闆的屋子裡,老闆彎著腰給他倒了一碗酒,笑眯眯地將白色小藥丸偷偷摸摸丟進去,只一眨眼的功夫,藥丸就在酒水裡面化開了,就剩下一點點微妙的尚未散去的乳白色的渾濁。
那小藥丸看起來硬邦邦的,用牙咬都只會留印子的樣子,誰知道,蜻蜓點水似的就沒有了。
林玉碎略有些驚訝,指尖摸索著通緝犯送給他的毒藥,緩緩眨了眨眼睛,考慮什麼時候拿出來用。
老闆對林玉碎舉起了大碗,笑呵呵的,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說:「我先敬你一碗!」
他說著自己喝了,都不給林玉碎一點搶白的時間,林玉碎就眼睜睜看著他喝了下去。
「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啊!」
老闆說著端起了酒罈子,說話間就要靠近林玉碎,看樣子是要走過來再個林玉碎倒一碗來。
問題在於,林玉碎連第一碗都沒有喝下去,第二碗要倒來哪裡?
「不用了。」
林玉碎蹙了蹙眉制止說。
老闆頓住,站在原地,臉色漸漸陰沉下去,仿佛烏雲密布的天色,下一刻就要打雷下冰雹。
他眯著眼睛盯著林玉碎,像是老虎琢磨一隻兔子從哪裡開膛破肚。
林玉碎說:「你要我喝酒,也得說個由頭出來,不然,你要我喝我就喝,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他自己笑了一聲,知道這話老舊又像冷笑話,笑得還不如不笑的時候溫和,有點像皮笑肉不笑又不是很像,主要是沒有那種陰森森的不想搭理又不得不繼續說話擺笑臉的詭異感,有些人笑起來臉上的皺褶堆得像小山坡一層接一層的,林玉碎就不那樣,看起來更平靜漂亮。
就是有時候,平靜漂亮過了頭,也像是衣服店裡的精緻人偶學了三分活人就跑出來玩了。
詭異。
也就是老闆不知道林玉碎之前見了什麼人,不然,他能在林玉碎進門之前大喊一聲就把門強行去關了上鎖,心裡還要大罵見了鬼了。
那就更詭異了。
但林玉碎不打算給他講一講自己的故事。
他也就不知道那些剛發生不久的情況,還能站在這裡笑眯眯。
林玉碎問:「你還記得跟我一起來的那些人嗎?他們在哪裡?」
他隨口找了一個很敷衍的藉口對老闆說:「喝酒就是要人多才熱鬧,不然有什麼意思?你要是不把他們給我找出來,我就不喝這裡的酒,反正我是不渴也不餓的。咱們誰也不著急。」
林玉碎對老闆笑了笑問:「是不是?」
老闆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他的眼睛變大了,用凸出來的眼珠子瞪著林玉碎幾乎要把人吃了似的兇狠模樣,但比起之前那些人,不足萬分之一,林玉碎實在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你這是不給我面子了!?」
老闆皺著眉頭威脅似的說。
林玉碎問:「你知道他們在哪裡?」
他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你要是知道就說,你要是不知道,我也不為難你,但你這樣什麼也不說,好像是知道又好像是不知道,我拿你沒辦法啊——」
老闆冷笑一聲:「少在這裡惺惺作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想殺了我嗎?有本事你就動刀子,你要是能在這裡殺了我,我還敬重你是一條漢子。你要是不敢殺人,廢話少說,讓你的人滾出去,你也出去,別再回來這裡!這又不是你的家。這是我的!
我的!」
他恨不得對林玉碎扯著嗓子喊:我的地盤你們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啊滾出去!
「可是你敬重我有什麼用處?又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命用。」
林玉碎嘖了一聲,看起來很是嫌棄。
老闆猛地一愣,怒火中燒,大喊著就像突襲林玉碎。
他對著林玉碎沖了過來,林玉碎一腳把他踢出去。
他差點撞到身後的柱子,被重擊了這一下,當時感覺自己連心頭血都要吐出來了。
但是他的身體還算肥胖,脂肪足夠多,各種器官也算得上肥厚,他沒什麼大事。
如果他是家禽,肥厚是好處,可他不是,就顯得臃腫,他之前常常安慰自己,這不是肥胖這是健壯,問題在於他現在看著林玉碎比他清瘦許多,偏他打不過一個林玉碎,再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說服自己把缺點變成優點,只能沉默不語。
林玉碎盯著他,突然冷笑一聲。
老闆抬眼看了一下林玉碎,被林玉碎的表情打擊到了。
他低下頭去,不想再看,閉上了眼睛,坐在地上,往後一靠,就像是躺在不怎麼舒服的搖搖晃晃的椅子上,又像是被一根尖銳的弓箭扎進心臟。
林玉碎對他的會心一擊弄得他灰心喪氣的,他希望自己皺著眉頭,可以乾脆躺下去再也不起來,但是他還沒死,不能這麼自暴自棄,就撇過臉去,不說話,不配合,保持一個對其他人很有用處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林玉碎也冷笑起來:「好吧。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該賞你點酒喝了。」
免得你真以為老虎不發威就是病貓。
老闆瞥了林玉碎一眼,以為林玉碎要讓人強行把開了封的酒餵給他喝,心想,不過如此。
毛頭小子,連怎麼折磨人都不會,怪不得看起來青瓜秧子一個樣,哼,沒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