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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個幽靜的所在,忽然聽見有人說話。
聲音從不遠處的蔥蘢草葉後面傳出來,似乎是有兩個人在說話。
男聲說:「你不要著急,懷孕不是什麼大事,你才三個月,再過三個月也不是了不得的,只要找大夫解決了這個問題,你我就安全了。」
女聲有些哀怨:「什麼不是大事?不是你的大事罷了!三個月還好說,六個月變大了,怎麼藏得起來?到時候,說是誰的?反正不是你的。怪不得你。那就是我的錯。我一個人擔兩份錯,要我怎麼過得下去?我又不是要你給金子,要是沒有錢,我去哪裡找大夫?」
男聲遲疑著說:「我知道一個大夫,我可以帶你去,他跟我認識,說可以便宜一點,沒有錢也沒關係,只是,他還年輕,可能有些手生,你不要害怕。」
女聲連忙道:「既然有辦法,為什麼不早些說出來?你要是說了,我就不會發脾氣了,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
男聲低低地說:「我怕你就在這裡出事,叫人發現了,我們都跑不了。」
女聲嗤笑道:「什麼大不了的!你剛才怎麼說的?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男聲小聲說:「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許多人搬著花盆走出去了,似乎還有什麼客人來了,我們要是不急著出去,恐怕要被人抓住,我一時沒想起來這回事,想起來的時候,你又罵我,我有點不敢說。好了,既然你同意,這件事就好辦了!差一點錢以後可以還給他。你以為呢?」
女聲回答:「就這麼說定了,我很同意,馬上就準備一點錢,儘快過去找大夫,你要對大夫說明白,別叫大夫緊張,他著急了,我更麻煩的,記得對他說,我現在差一點,肯定以後會還給他的,再囑咐他一句,不要因小失大。」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去。
一對男女穿著僕人的衣服,躡手躡腳地走遠了,他們左右觀察的時候,沒有發現不遠處的其他人。
冷客中的臉色完全陰沉下去,喃喃道:「不工作,拿我的錢,背後偷情,還想瞞著我,甚至不肯儘早解決問題,明明早就說過規矩,反反覆覆說了,不許暗地裡……」
他咬著牙把髒話吞回去,已經在心裡將那兩個人罵翻了。
林玉碎問:「你認得他們?」
冷客中冷笑道:「我應該不認得他們的,但他們是我的僕人,即使現在不認得,之後去一問,還有什麼不認得的?」
林玉碎怔了一下。
冷客中緩和了情緒,對林玉碎溫和笑道:「不好意思,大人,我有點激動,我明明早就說過,要是想談戀愛娶親生子就別來我這裡,不然我給他們開那麼高的價錢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那些黏黏糊糊的事情,卿卿我我的人,走得越遠越好?可是,他們居然還是這樣!」
他又咬牙,看起來是恨得不行。
林玉碎問:「你之前就對他們說過這種事不允許在這裡發生?」
冷客中眨巴著眼睛,笑了一聲:「當然。」
林玉碎拉著他離開了剛才那個陰暗的角落,將他帶到了陽光底下,小聲問:「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冷客中說:「我以為這並不需要特別的理由!因為這是我家,我給他們工錢,我又不是要求他們工作二十五個小時只吃一頓飯,這點要求比起其他人已經非常寬鬆了,可他們還是認為我嚴苛,我也並不曾要求他們對外宣傳我是個仁慈的人,沒有必要,我也不喜歡仁慈。
但他們好像把某些事情忘記了。
如果他們不守規矩,他們就不能在這裡繼續工作,我可以隨時開除他們,這是我本應有的權利,如果不是需要人手,我才不會招收他們,他們不是來路不明就是劣跡斑斑,我同意他們進來,也不是為了慈善。」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挑了一個聽得過去的藉口:「之前這裡的人還不是這些,有一個人要走,我同意了,他要求帶走他的親屬,我也同意了,他說,他的妻子懷孕了,需要更多錢,看在他全家都為了我家做事許多年的份上,希望我給他們家每一個人多一份的補貼。
我拒絕了,他們很生氣,說我是個吝嗇鬼,還說我這樣小氣肯定找不到妻子,也不會有小孩會喜歡我,這也無所謂,我不在乎什麼妻子,但他們在臨走的時候,找我喝酒,說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那麼跟我說話也不應該對我提出那些過分的要求,我以為他是真心悔過。
我接受了他的道歉,並同意跟他一起去喝酒。
他說用了全部的積蓄招待我,必須要我喝完一桌子酒才能離開,否則就是不待見他們也沒有原諒他們的過失。
我看在他可憐的份上,同意了。
可是,他想把我灌醉,回到我家去偷東西,偷走了值錢的珠寶,給他的妻子,又偷走了家裡倉庫很早以前放進去的,我的玩具,給他的小孩,還偷走了厚實的衣服,給他的長輩,他們一家子有許多人,每一個人都拿走了許多東西,滿滿當當。
要不是都堆在身上,讓他們看起來像肥厚臃腫的豬玀,他們或許需要巨大的箱子將東西帶走。
這還不夠,他們在離開這裡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給我的神志不清的老父親,灌下去一碗成分糟糕的藥,大夫說,是可以讓人昏昏欲睡然後一睡不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