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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城牆上的人就是妹妹。
但之後就不是了。
在林玉碎離開的那些時間裡,雖然不長,但對於暗中謀劃的姐姐而言並不是困難的事情,她對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她聯合了父母,又加上了村子裡的人,這些人對妹妹有一種壓倒性的震懾力,他們就像是一塊大石頭,狠狠地壓在了妹妹的身上。
老實說,她並不是在乎自己的過去被人知道,或者,自己的親戚被人發現而可能因此受到傷害什麼的,她也不介意自己的手段過於殘忍無禮被人詬病,她只是因為過去的那些事情,對姐姐有天然的恐懼,好像她們一見面,妹妹只能匍匐,姐姐卻可以高昂著頭顱。
這不公平,但世界本來就非常不公平。
她不能指望有人來救自己,因為外面的人都以為姐姐就是妹妹,即使姐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無所謂,因為其他人會自己在心裡給她找好藉口,就像從前許多次許多事情那樣,如果是妹妹,他們就厭惡,如果是姐姐,他們就幫助。
他們也聽見了城主的故事。
即使姐姐對他們說,我就是故事裡的姐姐,他們也只會以為城主發瘋了,將自己當作了姐姐,而本來的身份依舊是妹妹,也就是說,那個人無論如何都可以霸占她辛辛苦苦謀划得來的城主之位,永遠站在她的高處,將她死死踩在腳底下,將她置於污泥之中,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甘心,她不願意!
「我不認。」
女人對林玉碎說這話的時候,意外地平靜,或許是這話放在心裡,已經很久了,無論怎麼說,都不會輕易改變。
林玉碎問:「你以為,那個姐姐在乎什麼?」
女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
林玉碎含笑道:「我看,她很在乎你。」
女人一愣。
林玉碎問:「你說,如果你從這裡失蹤了,她會不會發瘋?」
女人垂著眼說:「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即使發瘋,也沒人會覺得不對。你也見過她了吧?我們長得很像。旁人又都認為我們是瘋子。其實在外人眼裡,根本差別幾近於無。」
林玉碎點頭:「我知道,可是,她發了瘋,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回你的城主之位了嗎?」
女人挑起眉毛問:」你相信我?你不懷疑我對你說的話?你不覺得我在撒謊?沒有人告訴你我為什麼在這裡?還是她沒有對你炫耀我被她困在這裡?或許我可以告訴你一點他們認為有用的東西,他們認定我跑不出去,他們不許別人隨便靠近這裡,不許別人來看我。「
她深吸一口氣,頓了頓說:「他們認為,一切都會順利發展,就像從前的許多年那樣。人們總是會站在姐姐的角度思考問題,而不會在乎妹妹。他們永遠在乎她,在她的身邊,而不是我。他們厭惡我,因此更加喜愛我的姐姐。真可笑,不是嗎?」
女人緊緊盯著林玉碎:「聽著,我很感謝你願意為我出謀劃策並幫助我,但是,我很難以想像,有人會愛護我,而不是去一門心思地關注我的姐姐,他們總是不在乎身份,只在乎那個人。即使她發瘋,她撒謊,她殺人,壞事做盡。我很懷疑,你也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她的聲音有微妙的顫抖:「即使,時間更長。」
林玉碎含笑道:「我以為我不會那麼容易動搖,除非,你背叛我,或者,她給出了更多更大的利益讓給我。你應該一開始就明白,我是個唯利是圖的人。除了利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隨便動搖我。」
女人眨了眨眼睛,她兩隻眼睛都是通紅的,泛著紅血色,幾乎要瞪出來:「好。」
林玉碎起身道:「那我走了。」
女人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林玉碎離開了地下室,女僕從不遠處跑來,對林玉碎招了招手:「快走,有人要來了。」
林玉碎點頭。
二人回到了房間。
他們在門口遇到了端著酒杯過來即將敲門的城主。
城主看見林玉碎,有些驚訝地轉過了身來。
「大晚上的,二位怎麼在門外面?」
你們不是應該在裡面睡覺嗎?
城主眯了眯眼睛,盯著林玉碎打量了一二,又去看林玉碎身邊低著頭,滿臉通紅的女僕,一時間拿不準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林玉碎含笑道:「不好意思,那你大晚上的過來做什麼?我不記得我預約了夜間敲門服務。」
城主含笑道:「哦,我是想來問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喝酒。」
林玉碎乾脆利落地拒絕了:「不。」
城主問:「那你要不要參加酒席?」
林玉碎說:「不。」
他有些疑惑:「哪裡來的酒席?」
白天不是還沒有嗎?你之前也沒有對我說過。
城主含笑道:「之前沒有,現在有,今天晚上才舉辦的,因為大人是今天才到的客人,所以我特意過來通知,既然大人不願意去,那就算了,早點休息吧。我要回去參加酒席了。」
林玉碎點了點頭。
女僕去開門。
城主忽然轉過來問:「二位去了哪裡?我怎麼沒有聽見旁人通報?大人可是貴客,我特意囑咐他們不得怠慢的,他們是不是又趁著沒人在的時候晚上偷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