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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低著頭,彎著腰,弓著後背,任勞任怨地將四個人都堆在牆角,那四個人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混混也覺得自己累了,在門開之前喘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歪歪斜斜躺在牆邊上,卡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是死了。
頭頂上的陰影落下來,混混真有兩分困意,身體越來越難受,呼吸越來越慢。
平安呆呆地站在門口,身後是打開了的門。
他本來準備趁房間只有枕寒流和相探看的時候進來,最好是混混剛剛來敲了門要鬧起來的時候,或者,混混已經放下狠話走到門口等待結果,他再出來,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就仿佛天降神兵,調節混混和客人的矛盾,讓雙方各退一步,勸相探看破財消災,勸混混拿錢走人。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運氣不好,遇上了枕寒流。
枕寒流對平安微笑:「你回來了?」
相探看猛地鬆了一口氣,隨後感覺自己有點缺德,但是轉念一想,死道友不死貧道。
再說,根據混混的口供,這人不冤。
第23章
平安連身後打開的門都顧不得關上了, 雙腿一軟,雙膝磕在地上,對著枕寒流就是一拜再拜。
嘭嘭嘭——
「請客人饒恕我的罪過!」
平安對著枕寒流磕了三個響頭才敢開口說話。
枕寒流坐在他對面饒有興趣地笑, 十分溫和地問:「你有什麼罪過?」
平安哆哆嗦嗦說:「我不知禮數, 實在是我的過錯!」
枕寒流含笑道:「是麼?」
在平安聽起來,這話的意思就等於:還有嗎?
邊上磨磨蹭蹭的相探看到平安身後將房間門關上了。
嘎吱——
平安仿佛是冷到了, 再次打了個哆嗦, 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好像後背上有一隻死人的手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 呼吸十分艱難地說:「既然大人什麼都知道了, 我也不敢隱瞞了, 只求大人饒我一命。」
枕寒流淡淡說:「我不曾要你的命。」
平安稍微將頭抬起來一點,呼吸順暢許多,但眼睛還是垂下只看著地毯, 恭恭敬敬道:「大人寬厚如此,只是我膽小如鼠,想請大人庇護。」
枕寒流笑道:「你要活,誰又能殺了你?」
平安說:「要是沒有這份工作,我就完了。」
枕寒流:「你想得很長遠。」
他笑道:「你要是現在不說清楚, 也不必等明日了。」
我給你一個了斷如何?
平安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整個身體都迅速貼在了地面上, 表達自己的敬仰謙卑之情。
平安將事情和盤托出:「魏若若讓下女綠兒跟著大人過來,對我們囑咐, 要看著大人, 給大人找麻煩。魏若若背後的家族有些勢力, 我們這些升斗小民, 不敢不從, 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幸好大人火眼金睛,沒有受到損傷,不然我就是一輩子吃齋念佛也悔之晚矣了!」
枕寒流笑道:「吃齋念佛?」
那算什麼。
平安戰戰兢兢接著說:「這些人是周圍的地痞流氓,本來就不學好,在開業的時候來鬧事,我家主人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我們把他們放了進來,誰知道,這一開門就惹出了禍事。
他們不僅連吃帶喝還要拿走我們這裡的東西,本來那些是只給客人的,可是他們搶走了不還。
這還不算。
他們每每吃喝玩樂,還要在這裡坐一會,一開始是在大廳,後來覺得大廳不夠好,讓我們給他們單獨開一間房,我們不願意,他們就撒潑打滾,我們實在是不能做主,就去請求主人定奪,主人很是煩惱,但一番權衡利弊,還是讓我們給他們打掃出最不要緊的房間。
所以,這間房就是他們常來常往,每次弄得一片狼藉,還得我們費力收拾。
實際上,他們根本不付錢,也不開票,就算是有人去查帳,帳本上也絕不會寫著他們的名字,因為他們不算是這裡的客人,我們對官府出稅錢的時候,都沒有他們的事情。
小猴子把事情對我一說,我就想起他們。
他們人數不少,每次被打出去也不介意,胡攪蠻纏是整座城裡的第一名,身強力壯的站在前面壓迫普通客人,猥瑣下流的侮辱女客人還想弄黃這裡的生意,要不是主人背後有靠山,我們這裡也算是完了。
我們這些人,往上不能得罪權貴主人,往下不能怠慢客人,中間還受氣,兩頭不討好。」
這裡話還沒說完,門外又響起腳步聲和敲門聲。
平安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一件要緊的事情,連忙表忠心似的說:「算起來,二位客人進入這裡的時候,其實是沒有買票的,雖然說是走魏若若的路,可是,魏若若過來也是不買票的,全靠身後的家族幫忙每年結帳。
她在我們這裡欠了一大筆,今年的還沒給,從不幫旁人出錢,真要問到她的頭上,她肯定是不承認自己送了二位客人過來的,因為只要她不承認,客人就算是闖進來偷東西的,付不付票錢都不要緊了。
二位或許不怕她,但魏若若家族都是本地人,還是多年經營,只要二位拿不出足夠有力的東西證明自己身份確實比魏若若一家都高出許多,主人肯定是偏向魏若若的。」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