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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了。
姐姐把她帶回家,父母打暈了她,要給她灌啞藥,但是時間不夠了,來接人的已經到了門口,還嚷嚷說,要娶一個天仙回家,有什麼殘缺不全都是不肯要的。
父母聽見了,有些猶豫,姐姐看啞藥已經被灑得到處都是還沒有灌進她的喉嚨裡面去,就乾脆說服父母,打暈捆起來丟進花轎送走就算了。
父母同意了。
夫家是有遺傳病的,所以給了很厚的彩禮錢,把人接走了,笑眯眯答應,以後絕對不讓人回家。
她就這麼被送走了。
幸好,她不孕不育是真的,只是之前沒有特意檢查,誰也不知道。
她半夜把新郎敲暈了,從牛棚後面的小路跑了,想回家去問姐姐為什麼,但是,看見姐姐跟一個陌生男人你儂我儂,她就嚇壞了,躲在不遠處,想聽他們說什麼。
姐姐說:「那個該死的拖油瓶總算是甩掉了。」
陌生男人油膩膩地笑著說:「那可是你的女兒,你不介意麼?」
姐姐不耐煩地嗤笑道:「算了吧。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孽種,連自己爹都找不到,還認了我的娘做娘,讓我們家養了這麼多年,她也該知足了。」
陌生男人問:「你也不知道她爹是誰?我還以為你——」
姐姐冷笑道:「我也想知道,但那天晚上,沒星星沒月亮,又黑又冷,我病得不輕,也沒有喝藥,躺在床上,要死不活,關著門窗,有人給我解扣子,我還以為是家裡的人,鬼知道是外面跑進來的畜生!」
陌生男人點了點頭,將姐姐抱在懷裡,聲音溫和地安慰說:「你受苦了。」
姐姐也抱住他:「沒有,遇上你就好了。」
她當時就被噁心到了,覺得還不如不知道,連忙跑走了。
半路上被夫家的人抓住,又給帶了回去,她乾脆壯著膽子嚷嚷自己根本不孕不育,周圍的人圍了一圈,都聽見了,夫家的人沒有辦法,只好帶她去看醫生,醫生一點頭說就是這樣,夫家的人臉都綠了,周圍的人全是看熱鬧的,夫家就連忙把她帶回去了。
每天對她非打即罵,讓她做苦工,只施捨一點殘羹冷炙,還要她感恩戴德,這些都可以忍,但他們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要挑一個時間,讓她對天發誓說自己永遠不離開這裡,最愛這裡的人,一心一意要對所有人好,要聽話乖巧柔順不衝突……噁心透頂。
她一找到辦法就想離開,但總是被抓回去,每次被抓就是一頓暴打,最嚴重的時候,斷了一條腿,三根肋骨,頭破血流,衣服濕漉漉血淋淋還破破爛爛的,連鞋子都沒有。
女人對林玉碎悽慘又嘲諷地笑了一下說:「就是現在這樣。」
林玉碎坐在旁邊的貨櫃打量她勉強安慰:「這裡還不算太冷。」
女人無所謂地笑了笑。
她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後來,夫家娶了許多的小妾,或是強取豪奪,或是大價錢買回去,或是坑蒙拐騙,反正不是什麼好人做派。
小妾都可以生育,於是那一年,院子裡接二連三有嬰兒的哭聲,夫家打開了門,要求她去照顧,她覺得那些人都噁心極了,又找了一個機會,逃跑了,這次半路沒有被抓住,為了避免出門被發現身份,她乾脆不出門,只在陰影處徘徊,聽說,院子裡接二連三開始死人。
她仔細打聽,原來,夫家沒有抓住她,氣不過,每天在她之前住過的地方,髒兮兮的地板走來走去,丟她為數不多的東西,弄得亂響,他們本來身體虛弱又嬌生慣養,適應不了那個屋子的環境,很快得了病,又是傳染病,醫治不及時,拖死了。
那些嬰兒十分脆弱,也跟著死了。
林玉碎拍了拍手,幾乎沒有聲音,但是他笑道:「好啊,大快人心,一窩崽種都死了。」
女人高興地看了林玉碎一眼,對他的反應和態度很是滿意,那種眼神像鑑賞藝術品的時候遇到了收藏家:「他們總是喜歡說我有錯,我已經聽夠了,但你不一樣,你叫我驚喜,如果你有時間,下次可以再來找我,或者,如果你能把我放出去,我會頂替外面那個,效忠你。」
她說起忠心耿耿這種詞,十分順口,像是從前有人逼迫她說過許多次,她現在信手拈來。
林玉碎保持懷疑態度,只對她笑了笑:「我趕時間,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吧?」
女人點了點頭。
夫家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她跑了出去,在大街上遊蕩,變成了乞丐,又想回家去看一眼,如果那些人也死了,她就可以住在本來的屋子裡,半路上,見到了準備出嫁的姐姐,她看起來很高興,身材豐盈,是懷孕的樣子,嫁給她逃跑那天晚上看見的陌生男人。
婚後兩個月,姐姐就生產了,有一個小女孩,她想趁機把昏迷不醒的姐姐和小女孩都殺了,但徘徊之後,沒有得手,不過,兩天以後,她聽說,小女孩病死了,大概是她的病,姐姐也病倒了,病得很嚴重,具體怎麼樣不清楚,但是,人快要瘋了。
她還有點可惜,居然就這麼瘋了,實在是太便宜了。
後來,她看見姐姐當上了奶媽,一直以為自己的孩子還活著,回家去大吵大鬧,陌生男人實在是忍受不了,有那麼一天,完全沒有消息,也沒有離婚,就突然不見了,誰也找不到,姐姐在山上找人,昏迷過去,喃喃自語,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