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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恨恨瞪了眼老道士,去和光頭理論。
兩個小弟也跟上走了。
他們也不擔心這三個人跑掉。
當然他們的不擔心也有道理,一個即將入土的老骨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女娃,捆成這樣怎麼跑?
從他們剛才的談話中,越聽得到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她說:「宓芙應該在車裡。」
老道士點頭。
越聽道:「可是他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誰,是敵是友,不知道能不能結交……」
老道士:「可能是小虎。」
越聽:「?」
老道士解釋:「小虎是我八年前下山撿的棄嬰。」
越聽:「……」
她內心焦急,看了看紀惠籬,道:「一定要跟緊宓芙,遇事能躲就躲,千萬不要逞強,還有,2019年初,你就是我的經紀人了,千萬千萬別記恨我,要是有時候真的恨,你趁我睡著的時候打我一頓……」
紀惠籬:「……」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這麼痛恨自己的敏感。
她要走了。
老道士打斷一場離別告白:「你這丫頭太邪門了,難道你真的是仙姑?那你知不知道宓芙和小虎以後過得怎麼樣?」
越聽道:「她們倆可是首富孫女的朋友,過得怎麼可能不好。」
老道士不敢相信,神神叨叨地說了什麼話,但其餘兩人都不聽。
——外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大約是因為門沒關,聽得格外仔細。
刀疤臉想跟光頭好好說,但光頭發現自己兒子氣息微弱,鐵了心認定是刀疤臉克的,沒聊兩句就吵起來了。
吵著吵著,一方聲音弱下去,光頭驚吼:「你推我兒子幹什麼——」
又是一番爭吵。
倉庫里的三個倒霉蛋全憑想像力還原爭吵現場。大概是刀疤男把光頭那個兒子傷著了,光頭怒了。
不一會兒,刀疤男痛苦的呼聲傳來,光頭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日你大爺還管這兩個人幹什麼?想坐牢你們倆自己去!」
他又說了一長串,大致意思是臨時找買主太麻煩,老主顧要是知道他想退圈,肯定會勒索他,得不償失,他覺得這單生意不必做。就這麼退圈更好。
又過了片刻,破麵包車從倉庫門前疾馳而過。空氣中似乎有血腥味。
「…………」
但是倉庫里遲遲沒人進來。
老道士道:「不會……跑了吧?」
越聽一團亂麻:「我們出去看看。」
三人艱難地站起來,一個拌一個地出了倉庫。
而外面的場景足以成為任何人的陰影——
刀疤男躺在地上,腹部插著鋼叉,鮮血如注。眼球凸起,他全身上下任何一處都寫著四個大字:死不瞑目。
而在他身側,是剛才被扔下車的兩個女孩。
看不清她們的臉,但老道士已經喊了一聲:「宓芙,小虎?」
那兩人沒反應。
應該是暈了,肯定沒死。
越聽知道,時間不多了,她低頭看向紀惠籬,「2022年你一定要去佛羅倫斯看日落,年底之前一定要去,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管,一定要去。」
紀惠籬甚至不知道佛羅倫斯是什麼。
她推測出這是個地名。
老道士準備蹦蹦跳跳去看自己撿來的倆倒霉孩子,誰知身後突然一空,他脊背一涼,扭頭一瞧,發現那個奇怪的仙姑不見了。
就這麼,平白無故,不見了。
他嚇得軟倒在地。
連帶著紀惠籬也踉蹌幾步。
小孩魂魄出竅般怔著,一言不發。
就是這時候,她下定決心要去溪荷,她能想像到路有多遠多兇險,但是沒關係。如果沒有越聽,就沒有這三天的驚心動魄。
如果死在路上,那就是她還給越聽的驚心動魄。
第47章 告白
穿回來後, 越聽第一件事就是去見紀惠籬。
寒風割臉, 她打了個哆嗦,正要挪步時,發現自己正扒在窗戶外面,她神情呆滯, 往下一看, 剎那間讓眩暈包圍。
「怎麼回事!」
系統回應:「不好意思,剛才坐標拉錯了, 稍等。」
越聽瑟瑟發抖,在寒風中飆淚, 該死的系統。
想讓她死的辦法多了去了,它偏偏選了最惡毒的一種。
系統道:「閉眼。」
越聽:「早就閉上了。」
三秒過去。
越聽回到臥室。
她現在的模樣介於憔悴與柔弱之間, 就像是挖煤時划水三天,正經活沒幹多少,倒是划水劃累了。
系統對她的要求並不苛刻, 覺得沒惹出大麻煩就算是任務圓滿完成:「你或許可以先洗個澡,不過我白月光還在門口等你,你要不要出門打個招呼?」
越聽一愣,顧不上整理自己的狼狽,忙起身朝門口走去。
系統道:「我接下來要去跟那家遊戲公司打官司,不過你應該也沒什麼要用得到我的地方, 算球了, 我不管了,男主都沒了,劇情愛咋咋地吧。」
越聽疾步後才發現, 腳底太痛了。
她走到門口,卻遲遲不敢開門。
過去二十多年, 她一直保持著初生牛犢的狀態,老實說沒有真正畏懼過什麼,做任何事都底氣很足。但是近來發生的事太多,她的世界觀經過大半年的搖搖欲墜後終於徹底傾倒,親人一個個在她知道或不知道時離世,她每每一覺睡醒時心房的位置空的不像話,她知道她應該難過,可是總覺得親人都在身邊,只是看不到,彼此只是不能像以前一樣面面相對,他們還用自己的方式留在自己身邊,她便覺得為他們流淚就是單方面的告別這一世的親緣情分,太過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