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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的朝賀很快結束,皇帝先回宮去更衣,又叫各位大臣們前去金闕樓赴宴。
按道理,沈月章她們應該陪同郡主前去的,但小郡主似乎並不想搭理她們,郡主的侍女很客氣的拒絕了二人的陪同,叫了個宮女帶路,自己離開了。
這一番行逕自然惹得朝臣們議論紛紛,只是沈月章沒多想。
她想不到什麼兩國合約,更不關心那小郡主是怎麼想的,她只覺自己能在宮宴上少個累贅,還樂得輕鬆自在!
本來了,宮宴嘛!總是很累還吃不好,誰不是要要忙著應付里寒暄的大人,受著拘束不說,上司們的恩怨情仇也難免牽涉其中!
這種場合下,饒是沈月章也會很累,她也會吃不好,她也很忙...忙著去主動寒暄。
自打要債的事輪不到自己插手之後,沈月章對這份官職的興趣也在日復一日的百無聊賴和點卯里消耗殆盡。
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熱鬧,沈月章立刻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熱情和主動!
沈月章的人生里是沒有「怕生」一說的,而且越是生人多的地方,她越是像脫韁的野馬!
在場的諸位大人的女兒和夫人們對此都曾深有體會,不過現如今,要消受這份熱情的成了他們,便只見偌大的金闕樓里,歌舞還未起,酒意還未濃,沈月章端著酒壺和酒杯招呼全場!
皇帝還沒來,她就已經和在場的諸位大臣敬過了一圈的酒,剛進來的大人們她也沒放過,相當自來熟的扒拉過來聊天嘮嗑。
直到太監唱了一長串「陛下駕到、太后駕到、皇后駕到、威武將軍到。」
沈月章這才回到原處接駕。
該說不說,今日雖說是皇帝的降誕日,但大家關注的卻未必是他!
除卻今日前來的南楚郡主,前不久才剛剛大封的皇后也是一個,再往前,生擒匈奴可汗阿古烈的柳錄生更是一個!
如今,柳錄生還是跟著皇帝一行人最後一個到的大臣,這番榮寵,想讓人注意不到都難!
沈月章也沒注意皇帝,自從柳雲進殿,她的注意就都在那暗紅飛鳳的鳳袍上,期間她試圖抬頭偷瞟一眼,又被裴尚榆毫不留情地給按了下去。
沈月章:......
裴尚榆的動作太快,快到她有種裴尚榆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的錯覺...
之後,眾人山呼萬歲,皇帝開宴,歌舞並起。
沈月章甫一起身,便看向台上柳雲。
但她的位子,距上頭實在是有些遠了。
皇帝的兩旁是皇后和太后,太后之下是柳錄生,皇后之下是南楚郡主。
之後大臣們按品階排列,沈月章和裴尚榆同桌,幾乎坐在最末席位,殿上歌舞影影綽綽,喧鬧相隔,她連人臉上的神情都看不真切。
沈月章嘆了口氣,裴尚榆聽聞,便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殿上,賀澹一身大紅鳳袍,她儀態端方,雍容華貴,談笑之間頗顯母儀天下的風度。
自打皇后駕到,落在裴尚榆身上的試探目光便沒有消停過。
憑心而論,裴尚榆也不是沒想過走那條路,畢竟自小被祖父嚴格教養,父親對她的期盼又從來不曾掩飾。
她從來自詡卓絕,後位又是一人之下的絕頂,那這後位即有機會爭上一爭,又怎甘心落於人後?
她固然不願鎖於深宮,可凡事有利有弊,若要做女子中第一,這點不自由似乎也不得不接受。
人不能貪心,但裴尚榆也沒想到,此番入宮,卻給了她一條新的出路!
新出路像是匍匐著毒蛇的□□,她忍不住深受蠱惑和渴望,又因那條路上可預知的兇險,和不可預知的迷茫而躊躇。
在宮中的那些夜晚,她曾無數次的自我詰問...
不過如今,塵埃落定了,她亦不會去渴望另一條路上的風光!
於是再回頭時,裴尚榆便帶著幾分打趣,「嘆什麼氣,瞧著皇后今日風光,後悔從前和她不對付了?」
聞言,沈月章這才分出眼神看向賀澹,片刻後,卻忽的笑出了聲。
裴尚榆被她帶的也不由得眉眼帶笑,「笑什麼?」
沈月章神秘兮兮的,「你知道比其中一個發小,叫另一個發小『母后』更讓人覺得開心的是什麼嗎?」
裴尚榆揚眉,「什麼?」
沈月章又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就是你的死對頭,也得叫你發小『母后』!」
裴尚榆:......
裴尚榆默了片刻,面帶惆悵,「這麼些年都當你無欲無求無所爭,原來,你的好強都在這種地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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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章的好強就在兩個地方,一是占別人輩分上的便宜,二,就是自娛自樂了!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高漲,大家便開始穿梭席間敬酒。
有敬前途、敬上司、敬恩怨的,沈月章瞧著自己這位置實在看不清柳雲臉色,於是拎著酒壺就要起身。
裴尚榆有些不放心她。
沈月章酒量不好,還是人來瘋,今日單是大梁朝臣也就罷了,偏那還有個路數不明的南楚郡主。
她不敢放她出去,忙拽著她,「幹什麼去?」
沈月章一舉酒壺,「找樂子去!」
裴尚榆又驚又是頭痛,只好又叮囑道,「你忘了我之前同你說的了?大梁和南楚交好非比尋常,更是事關...」她眉眼一掃殿上,「那位的事,你可千萬不能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