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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只見沈月章神色一變,她微微仰靠在身後的軟墊上,神色中流露出一抹深思熟慮之後的篤定和感慨。
「不是啞巴,是繞樑三日不絕!」
春蕊面露嚮往,「那奴婢可要好好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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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沈月章駕車去驛館接上郡主,然後在茶館聽過書、福安街逛了一圈之後,臨近傍晚,到了雲間酒樓吃飯。
沉默一路的郡主終於在吃飯的時候說了第一句話。
「小二,先來兩壇酒!」
春蕊萬分期待的神色很快變為錯愕和震驚,然後在滿廂習以為常的冷靜里,了悟——原來,是「命不該絕」的「不絕」!
但主僕二人的冷靜很快又被郡主舉著罈子喝酒的豪邁打破,等過酒過三巡,郡主含蓄又熱切的表示今天逛的都沒什麼意思,想去賭坊看看時,主僕人都已經適應很好的見怪不怪。
醉意上頭的兩人很快開始勾肩搭背,而幾個間廂房之外的包廂,呼呼啦啦散出一群的公子哥兒,沈月章最為熟悉的江環也在其中。
一群人像是被老虎攆著屁股似的離開酒樓,房中的酒菜一碰未碰,上首的柳錄生手執一杯清酒,卻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的動作僵硬。
半晌,他像是才回過神地,問向身旁同樣武將打扮的人。
「盛大哥,他們...剛剛說什麼?沈...是、什?」
柳錄生磕磕巴巴,那三個字在嘴裡炒起了菜,愣是給盛旭光吹了一段抑揚頓挫的口哨。
盛旭光雖然也驚愕不已,但他到底年長,比柳錄生見多識廣的多,略作思索之後,重重一拍柳錄生的肩膀。
「我懂了,娘娘這是在幫你留住人家啊!」
柳錄生顯然不信,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所以跟這些人放出話說,她是她老相好?!」
「......」盛旭光面露篤定,「你想啊,人家沈家小姐,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怎麼可能這麼大了還待字閨中?你瞧瞧剛剛走的那些,都是娘娘替你解決掉的絆腳石啊!」
「雖說你如今是配得起人家的家世了,可你也不想想,你那會兒還在軍中當大頭兵呢?若不是這麼著,怎麼能幫你留得住?」
「我就說啊,你這個姐姐,真是惦記著你,自己出嫁了,就全心全意惦記著你的婚事!」
柳錄生漸漸動搖起來。
盛大哥太篤定了,就如同在邊疆的每個夜裡,他們拿著京城傳來的一絲半縷的消息,已經給柳錄生構想好了一個妻子美滿的婚姻。
柳錄生起初也不信的,但是邊疆離京城實在太遠,能夠傳過去的消息實在寥寥,唯獨沈月章婚事艱難的消息在哪裡都不是秘密,這樣的笑話實在流傳甚廣,加之他姐姐和永定侯府的淵源,柳錄生便上了幾分的心。
有人說這是她姐姐的報復,說是沈家人對她姐姐不好的報應。
柳錄生也在信中試探過,他姐姐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就是莫名從他姐姐的隻言片語里看出了幾分溫情。
所以柳錄生不信那些傳言,又隨著自己在軍中的地位水漲船高,那些不入耳的話在沒聽到過,取而代之的,則是另一番論調——若是此次大勝回京,能和他這個太后弟弟身份相配的,京中也只有那位永定侯府的小姐了吧?
這或許只是玩笑,他們哪裡還知道什麼別的大家小姐?但眾口鑠金,柳錄生信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盛大哥給他的分析下,他信了!
他信了沈月章的婚事確實是他姐姐從中作梗,但是是為了促成和他的姻緣。
他信了他姐姐待沈月章的所有好,都是因為那是她未來的弟妹。
他信了他姐姐早就在給她謀劃,畢竟他姐姐孤身一人,能稱得上血親的,也只有他這麼個弟弟!
之後的試探也佐證了他的想法——沈月章的婚事沒成,確實是他姐姐出了手!
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理由,能讓他姐姐一邊替人操心擔憂,一邊又毀壞姻緣。
他幾乎認定了沈月章是他姐姐為他挑選的妻子,也順從的接受了這份「事實」,雖然沈月章把他當弟弟的態度有點哭笑不得,但他還是努力向沈月章示好,譬如今日這場酒宴——他到底沒放下沈月章的那句「如果外面有人打我。」
他今天幾乎叫來了所有,曾經和沈月章有過婚約的公子,幫她報復,幫自己立威,但他沒想到,今日卻會從這些公子哥兒嘴裡,得到一個一樣的答案——太后說她是沈小姐老相好,若是和她成親,以後好好掂量!
柳錄生腦子都炸了,他在盛旭光的解釋里來回搖擺,又在回京這幾日,他姐姐待沈月章的種種異樣里血花四濺。
柳錄生坐不住了,他起身就往外走去。
「不行,我得親自去問她!」
第54章 我也要背!
柳錄生當即便進了宮。
他倒是要親自問問太后, 這個媳婦,究竟是給她自己養的,還是給他這個弟弟養的!
可這一番進的太急, 甚至於人到了壽康宮門口,他都沒想好這事兒該怎麼問出口。
這一點,他到是和他姐姐一般無二——一般的果決,一般的不肯明說,一般的樂於試探,又一般的會在某些人跟前猶豫躊躇。
柳雲的躊躇,是怕自己所行之事累及沈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