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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進了屋子,沈月章就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無波、理直氣壯,此刻站定之後,也只目光下垂。
這是又吵架了?難怪某人在宮裡這幾日,脾氣這樣大!
那這次還真沒白來!
李建雲帶著看熱鬧的心思,抱拳作揖,「參見母后。」
身後的沈月章有樣學樣抄作業,也抱拳拱手,「參見太后。」
「......」李建雲面露無語,回頭瞥她。
沈月章眨眨眼瞥回去。
幹嘛?你母后又不是我母后,我這次可沒抄錯稱呼!
李建宇目光下垂,落在她挺直的膝蓋。
廢話,你抄錯題了!
官員見太后是要下跪行禮的,哪有她這現跟著皇帝學的?
沈月章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要動作,便見太后先起身,叫了人傳膳。
這一下,打斷了君臣之間的友好交流,又開始了皇帝和太后的母慈子孝。
這殿內還有十多個垂首靜立的宮人,李建雲和柳雲那些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全。
沈月章落後半步,便一路瞧著李建雲孝順的問著柳雲最近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近來天熱小心中暑,御花園中滿園芳菲,回頭走走。
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裡孝不孝順的不知道,但落在沈月章眼裡,那便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兩個發小,一個發小對著另一個發小叫「母后」——沒看出什麼孝順,只有笑死!
沈月章竭力咬著兩頰軟肉,可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
前頭兩人頭也沒回,只默契十足的忽視了身後的聲響。
終於,三人落座,傳膳。
期間,柳雲和李建雲就宮中妃嬪的安置和位分進行了一番和諧又的商議,最後的最後,問題集中在了後位的人選上。
原本裴尚榆出宮,這中宮皇后的寶座幾乎是十成十的落在賀澹身上,但不知道為什麼,皇帝並不準備直接立後,而是想封賀澹為貴妃,代皇后職掌後宮一應事宜。
這件事如今在朝中都傳遍了,說是皇帝忌憚左相在朝中的勢力,連帶著也忌憚賀澹,但歸根到底,還是說,是皇帝想要和匈奴開戰的時候,左相和陛下爭論不休,惹惱了陛下。
再之後,殿試當天,皇帝原本給左相也安排了閱卷官的差事,被左相稱病推了沒去,那之後便是連自己的女兒也都牽連了。
選秀初試甲上的四人,沈月章和裴尚榆如今在六部做了從五品的女官,顧青梔也很快封了妃位,原本對後位勢在必得的賀澹,倒成了唯一懸而未定的那個。
前朝對此事議論紛紛許久,也就沈月章滿腦子要錢,直到這會兒聽人把八卦都送自己耳朵邊了,她這才想起來。
她正支著耳朵聽皇帝本人對此事的解釋,卻見那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默,像是已然心知肚明。
什麼也沒聽著的沈月章:「......」
真的是很討厭你們這些沒用的默契,讓她的八卦聽起來半點用都沒有!
沒聽著,沈月章便直接問了。
「陛下,您不打算冊立皇后嗎?」想了想,她又含蓄地開口道,「裴姐姐已然出宮了,陛下還是多珍惜眼前人吧!」
外頭對皇帝不立後的說法眾說紛紜,除了賀澹受了左相的牽連之外,還有好些人說,皇帝起先說了選秀是為了選皇后,如今沒選,那便是想要選為皇后的女子沒入宮,又或是入了宮之後,又出了宮。
入了宮又出了宮的,大家眾所周知的便有兩個,一個沈月章,一個裴尚榆。
妥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陛下心悅裴家小姐,奈何裴家小姐不甘身縛後宮,陛下忍痛割愛放人離開,可在他心中,後位便只有那一人可坐,於是後位為她空懸,可謂是情深意真!
沈月章問的話很含蓄,也就和「裴尚榆看不上你,你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差不多。」
李建雲的反應也很直接,臉上就差明晃晃地寫上「你在發什麼不過腦子的瘋?」
眼看「母慈子孝」就要「君臣離心」,剛巧劉福順躬身進來。
「陛下,永定候昨日巡查軍營,今日回城,正在御書房等著述職回話。」
沈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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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她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的老父親的福,沈月章「吃完就走」的計劃落了空。
如今老父親在皇宮,她的轎子停在南門外,要過去必然要經過前殿,她老父親述職不知道要多久,保不准她這邊前腳出去,後腳就撞上!
以她老父親的脾氣,一旦抓到她,怕是都等不及回家,在宮門口就給她揍上一頓!
安全起見,還是得等到她老父親走了,她再悄悄出去。
這打,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於是,沈月章抱著還剩三粒米的碗,藉口飯還沒吃完,送走了小人得志,看她笑話的皇帝,然後坐在桌前,和柳雲尷尬對坐。
但尷尬歸尷尬,總比挨打好。
畢竟今非昔比,從前是她老父親嚇唬嚇唬她,柳雲真打。
現在,她不知道柳雲會不會打她,但知道老父親是真想打斷她的腿!
在腿和臉之間,選擇了不要臉的沈月章,一直在壽康宮坐到了飯菜具涼。
兩人坐著也不說話,自始至終,沈月章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挪過去!
沉默是今日尷尬的序章,打破序章的,到底還是柳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