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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能把人打骨裂的花朝,現在動作小心翼翼,在明知道安神咒已經起效的前提下,生怕驚醒了孟南枝,側過身去將人放好,又蓋上了被子。
這一次孟南枝沒再做噩夢,一覺睡到了天色大亮,將前半夜被侵擾的神經都修復了。
良好的睡眠甚至讓她有些不習慣,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她伸手摸了摸,屬於花朝的體溫已經徹底散去。
飯菜的香氣順著門縫飄了進來,孟南枝起身下床,一打開臥室門就看到了在廚房裡忙碌的花朝。
現在不過七點鐘,她不僅熬了粥還做了肉夾饃,另外又炒了個青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來準備的。
在這座房子裡,準備著這樣的早餐,帶給孟南枝的感受是很奇妙的。
房子只是住所,家人在哪兒,哪裡才是家。在失去養父母后,孟南枝走了無數個輪迴,這是頭一次,她又一次在這裡感受到了家的感覺。
而這個重新給她帶來家庭溫暖的姑娘,細細算也不過認識了半個多月時間。
“枝枝姐姐你醒啦!”花朝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起來,“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叫你,吃了飯咱們就去掃墓吧。”
“我去就好,你不用去。”孟南枝拉開椅子坐下,良好的睡眠讓她臉上多了點健康的紅暈,“孟朝需要去,你不用。”
她是花朝,是一個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姑娘,她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想陪你去。”花朝搬著椅子擠在她身邊,“還有就是我從昨天的夢境裡看到,伯父伯母是冤死的,我覺得最好還是去看看。如果他們真的心有怨憤,我也可以讓二位得享往生。”
“你還會這個?”孟南枝問。
花朝用力點頭,不停強調著:“那是啊,畢竟我是正經妖怪,我可厲害了。”
孟南枝沒應聲,她喝了口粥,簡單的青菜肉絲粥喝起來格外鮮甜順滑,每一粒米都煮的軟糯正好,落到胃裡有種熨帖的溫暖。
於是她問:“今天的早飯,也加了你的血嗎?”
這一瞬間花朝有點慌張,放血這種行為,在修真界是很嚴重的,有很多咒的媒介都是血,都是非常狠毒的咒術。
心虛的花朝也不敢隱瞞,只能點點頭說實話:“嗯,放了。”
孟南枝說:“經過你手的食物,吃起來會格外好吃些,連味道都會更香。”
她早就對食物沒了喜好,從養父母食物中毒那天開始。能讓她都覺得好吃的食物,是真的格外美味。
“那是,我的血很寶貝的,要是放在從前,一滴就足夠讓靈智未開的飛禽走獸生出靈智,連修行都會順暢些。”花朝見她沒有生氣的意思,說話都更有底氣了,“可惜來到這裡被限制太多,不然我能做更多。”
兩人說話間,孟南枝已經喝完了一碗粥,她擦了擦嘴,問明顯興奮起來的花朝:“那你現在能做什麼?”
花朝合理懷疑孟南枝昨晚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心上,不然怎麼還問這種問題呢?
她湊上去,又一次強調道:“我非常厲害,可以弄死那個邪祟,就從毀掉她寄生的人魚擺件開始。”
她一雙眼睛亮晶晶,說話時淡淡的花香飄到了孟南枝鼻尖,“你先吃,吃完了再去不遲。”
隨著孟南枝話音落下,如附骨之疽一般的邪祟,嘶聲尖叫起來。
【蠢東西,你以為她就是為你好嗎?都是妖怪她比我高貴在哪裡?不過都是為了你的靈魂和氣運!】
【想要擺脫我?別做夢了,你和我簽訂了契約,是你親口答應的,拿不到你的靈魂,我就會永遠和你的靈魂綁定在一起!】
【要麼死,要麼給我靈魂,你沒有別的路!】
尖銳的聲音不斷在腦海內響起,像是要穿透耳膜一般,疼得孟南枝臉色蒼白了下去,眉毛不住擰在一起,撐在桌案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很疼,很冷,她閉上眼甚至能清晰看到人魚的臉,美麗又詭異,那雙幽藍色的眼眸滿是惡意地看著她,對她的靈魂虎視眈眈,微笑著張開嘴巴,露出一口泛著冷光的,尖銳的牙齒。
“枝枝姐姐,我吃好了。”花朝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體溫覆蓋在她的手背上,“你很不舒服,還是再吃一點吧。”
冷汗已經鋪滿了孟南枝的額頭,她睜眼,對上了花朝充滿擔憂的眼神,冷靜逐漸回歸大腦。
“不用了,我吃不下。”孟南枝撐著桌子站起身,想去洗個澡,剛轉身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扭頭看著花朝,“你能聞到我身上邪祟的味道,是嗎?”
花朝點點頭。
孟南枝忽然輕笑了下,“那我現在是不是很臭?”
“不是臭,是一般人聞不到的,腐朽的味道,有點刺鼻,在此之前我都沒聞過。”花朝說著皺了皺鼻子,“不過沒關係的姐姐,你可以隨身帶點我的血,沒事就喝一點就好啦!”
孟南枝想到那個場面,忍不住擰眉:著實有點變態了。
她問:“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嗯……”花朝愣了一下,“這就是目前最合適的辦法了,嗯。”
她是真的不會撒謊,這種沒底氣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她自己都需要強行點頭,自己給自己鼓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