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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內,孩童的『哇啊』聲和兩個老人的碰杯聲同時響起,是風雪也蓋不過去的愜意。
臨走時,李國公吩咐下人把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塊玉給拿了過來,臭著臉遞到了柳國公手上。
「上次漏了的見面禮,至於巴巴過來討麼?」
東西都已經到手了,柳國公也不管他怎麼說,笑眯眯收了下來,甚至還裝模作樣作揖。
「多謝國公大人慷慨。」
李國公擺了擺手示意他快些走,客人都還沒走自己就先扭過頭,直接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回去馬車上柳國公打開了盒子,看見裡面放著一塊巴掌大的玉,水頭不錯,想拿起來瞧瞧,剛碰上去一點也不涼,讓他眼睛猛地一亮。
「沒想到那老頭這回倒是捨得,暖玉也能做見面禮拿出手。」
合上蓋子放在一側,打算回府後吩咐下人好好收起來,等安安再大些再讓他戴著,玉最養人,很適合像安安這樣生下來便體弱的。
絲毫不誇張的說,他這份禮送到了柳國公的心坎上。
前些時候柳國公還拜託那在外跑商的庶弟,讓他們幫自己注意著若是有暖玉賣的話就買下來,只可惜這東西珍貴難尋,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安安還在看雪,柳國公看他看的入神也就沒有打擾,順帶隨口吟了一句寫雪景的詩,成功把小安安注意力勾了過來。
「呀~」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岑參的詩,寫的極好。」
柳國公有些許蒼老的聲音,再加上外面的風聲,讓安安不自覺陷入了沉思中,沒一會兒就到了家。
回到府上後,柳國公照樣還是惦記著那暖玉,抱著安安就迫不及待去跟自己的夫人炫耀,也不枉費他帶著安安在這麼冷的天裡,特意出去一趟。
天一冷不止是安安不愛動,柳女蘿也是一樣,從每天都會過來瞧瞧安安,到現在隔上兩天才會來待上一會兒。
一轉眼就到了除夕夜,按照規矩每逢除夕夜陛下都會在宮中設宴,重臣大多都要去參加,柳國公府自然是不管怎麼樣都推不掉的。
顧及到可能回來時會很晚,所以安安被丟在了家裡,嬤嬤抱著他在院子裡聽外頭的爆竹聲,安安被嚇得捂住了耳朵,大眼睛裡滿是恐懼。
適應了一會兒後,才發現那東西是不會傷害到他的,輕咳一聲想裝出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越長大他的思考能力就越好,整天小腦袋瓜里都被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塞滿,也愛起了面子。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輕笑聲傳入了他的耳中,讓安安下意識扭頭,四處找尋說話的人到底是誰。
霍思危坐在牆上,遠遠扔了一個荷包下來在安安面前。
柳國公府的嬤嬤是認識這位霍小將軍的,把荷包撿了起來,正糾結著應該怎麼處理時,霍思危又開口道:
「給你的壓歲錢。」
他們這裡的規矩是過年時,由長輩給未及笄或是未及冠的孩子壓歲錢,不需要太多,只圖個吉利。
安安一聽壓歲錢這三個字,就下意識覺得這東西應該很值錢,伸著手讓嬤嬤把荷包給自己。
霍思危坐在那裡看著安安貪心的小模樣,輕笑一聲後說道:
「怎的?你娘入宮參加除夕夜宴,都不帶著你一起?」
安安歡歡喜喜想拆開荷包的動作因為他這句話猛地一頓,氣的鼓起了腮幫子,隨手把荷包扔到了一邊。
扭頭朝著嬤嬤伸出手,讓她快點把自己給抱回去。
什麼臭男人的荷包,才不要它。
冬去春來,在後院裡有些樹開始發芽後,柳國公就開始抱著孩子去花園裡轉轉,安安幾乎是一天一天看著樹冒出翠綠色嫩芽的,葉片一點一點舒展開。
每次看見這些東西時,安安都會很入神,上輩子他接觸到的這些東西不多,不管是什麼生命的綻放對於他來說都無比神奇。
他愛看,看的時候乖,柳國公就由著他。
安安看樹木的生長,他看小外孫的生長。
厚重的衣服在春天來後就換上成輕薄的了,之前覺得不管幹什麼都邁不開手腳的安安舒坦了許多,又可以當一隻快樂的毛毛蟲扭來扭去。
他走路還不太穩,需要由嬤嬤牽著或者是扶著來,冒出了兩顆小門牙,一笑就格外明顯。
柳國公府上的院子雖然不算是頂好的風景,不過也是不錯的。
尤其是春風一吹,哪怕是田間鄉野里也春意盎然,更別提是被人精心伺候著的後院。
柳女蘿依舊愛給安安做衣裳,自從跟唐韞之間扯開關係後她就一直不太願意出門。
那些夫人小姐總是變著法兒的同情她,哪怕知道她們是好意,她也照樣不大開心,去過一次覺得有些無聊,索性就不去了。
待在府上幫著嫂嫂算帳管家,或者是給自己繡上一塊帕子、給安安做上一身新的衣裳,偶爾像曾經未嫁時那樣換上男裝出門聽戲賞景。
外人都以為柳女蘿是在休夫後了無生趣,才一直待在國公府內修身養性,說不準日日都待在佛堂裡頭,過上幾年就回有出家的消息傳出。
不管外界如何猜測,柳女蘿自己都不回應,還強迫著不許親人代替自己解釋。
她自己過得好與否,又何須旁人評說。
柳國公對於女兒面臨事情時的態度非常滿意,只偶爾在一人獨處時還是有些心疼,他自己看得很開,並不覺得女兒離了那樣一個男人回到自家有何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