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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自己好好一個徒弟丟了,□□乾脆擺了擺手直接朝著門口處走。
「算了算了,你家在哪裡?我到你家裡去。」
之前帶著□□過來是商量什麼事,季沉標已經不太記得了,只能專心在前面給□□引路。
剛好今天是周六,下午大膽學校放假他就能回來。
想著大膽對玉雕這件事的喜歡程度,知道自己給他找了這麼個師傅絕對高興。
在遇到了□□之後,大膽本來一心考公的路就開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跑,還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季沉標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可後面確定不會影響到他的學習後,也就隨他去了。
大膽成績一直都是中等偏上,在人均精英的初中里這個成績算不錯了,本來季沉標自己就不愛看書,所以他對大膽的要求其實並不算高。
中考時,大膽準備充分再加上運氣比較好成績非常不錯,升入高中後他心思漸漸轉移到了學習上,考上了海城那邊非常不錯的大學。
季沉標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高興的在市內最大的酒店裡面擺了十幾桌謝師,就連大膽小時候幼兒園的老師都被他給請了過來。
這邊擺完又回老家那邊擺了幾桌,老家那裡的路修好後工廠也建了起來,成功幫著他們村脫貧。
村子裡頭只要是稍微有點良心的,都記著他的這恩情。
就算季沉標常年不在家,他父母和妹妹的墳墓前也都是乾乾淨淨,逢年過節還會有人特意去燒點紙。
老王家今年本來正得意著,他家小孫子考上了一本,剛剛慶祝完季沉標就帶著兒子回來擺流水席,順便還帶回來了他考上國內最好大學之一的這個好消息。
季沉標滿面紅光,人高興的不行,就連看老王家都覺得他們變得順眼了起來。
帶著大膽一起去他爸媽和妹妹的墳前磕頭,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了他們。
季安大學畢業後沒有讀研究生,而是專心跟在師父身後學習玉雕,他在玉雕上很有天賦,只學了兩年技術就跟他師父差不多。
周先生以前只當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從來沒想過他還能有這個能耐。
出師後,季安除了跟在師父身後去參加某些活動外,就是專心待在自家公司里。
他會挑原石,總能從一堆毛料裡面挑選出能開出翡翠的那塊,然後就直接開始雕刻,他的作品在拍賣會上已經能賣出和他師父差不多的高價。
季沉標沒什麼野心,日子只要過得去就行,他在四十歲那年找了一個被丈夫家暴後離婚的女人當妻子。
並不算傳統意義上的漂亮,她在一家國企工作,待遇還算可以,性格比較潑辣,看著是非常爽快的一個嬸子。
季沉標在確定關係後特意把大膽給叫回了家,這一次季安沒有壓著不許他爸爸喝酒。
在餐桌上看著他們相處的模樣,心中猛地鬆了一口氣,以後應該有人幫他一起盯著他爸注意身體這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工作原因,導致大膽不太喜歡接觸外人,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縮在自己的工作室里。
季沉標人到中年對於孩子的終身大事有些著急,準備給他安排相親時被自己妻子給勸了下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兒孫自己享福。
大膽那孩子看起來壓根兒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要是真的強迫他去做某些事,他絕對會賭氣不樂意回家。
季沉標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個理,總不好因為一件還沒發生的事,把他兒子給嚇得不敢回家了,實在是划不來。
說到底,還是太在乎孩子,才會再三讓步妥協。
父親的身體一直不錯,也有定期體檢的習慣,季安從來就沒有因為這方面操過心,偶爾甚至還想著說不準有機會給他爸辦百歲壽宴。
可他某次在國外參加一次活動時,突然接到了譚姨打過來的電話,說他爸上午出門遛彎不小心摔了一跤,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要不行了。
季安當即就把所有事情丟在了一邊,乘坐私人飛機回國,在審批手續時他坐在那裡額頭直冒冷汗。
等季安趕到醫院時,父親戴著呼吸機躺在床上,人看起來虛弱無比。
醫生說已經救不回來了,現在是迴光返照,他心裡頭還有惦記著的東西,所以一直不願意離開。
當季安趕到床邊,握住他爸一隻手時,他爸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懸在半空中,艱難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無力垂落。
病房裡機器發出了報警音,淚水模糊了季安的雙眼,四肢的力氣仿佛在這瞬間都被抽走了,整個人只能呆呆的坐在醫院冰冷地板上。
他沒有爸爸了?
這個事實重重砸在大膽的心上讓他回不過神,另外一邊的譚姨也哭成了淚人。
兩個最親近的人都因為傷心過度沒辦法處理後事,最後還是周先生的兒子過來掌控大局的,整個葬禮上季安都渾渾噩噩。
偶爾甚至忍不住去想,這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夢醒之後什麼都沒發生。
直到葬禮結束,季安回了家裡,看見廚師在準備做飯,他下意識叮囑了一句少放點辣椒,他爸不能吃時,人瞬間就愣在了那裡。
眼眶乾澀根本流不出來淚,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卻好像能成倍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