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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凌挑了張靠里的桌子坐下來:「店家,有什麼樣的蒸餅?」
皮膚曬成醬色的店家跑過來,麻溜地報出一連串名字。
祝凌道:「我要月黑風高。」
那店主愣了一瞬,才道:「小店沒有這種味道的蒸餅。」
「那我就要星落月懸。」她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
她將手向前一伸:「總不能我答對了,店家就賴帳吧。」
見祝凌這般篤定的樣子,那店家也笑了,從胸口的衣襟里摸出兩塊牌子,往祝凌面前的桌上一放:
「只能拿一枚。」
兩枚牌子正面一模一樣,唯有背面一文一武。
祝凌身上穿的是應天書院特有的服飾,在她經過時這家蒸餅店時,她聽到店家報了一連串的名字,每個名字都將前面那個字咬音重讀。她第一遍經過時,報的四個名字前一個字連起來讀音是[月黑風高],第二遍經過時報的讀音連起來則是[星落月懸],第三遍停在這家店門口時,她還隱晦地收到了店主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就差明著說我有問題,快來我這裡了。
「總算是有一個發現了。」那店家掏出牌子之後微微抱怨了一句,「上一個應天書院的學子都走到我店裡了,硬是點了一個黑豆蒸餅後直接走了。」
「那個愣頭青———」店主哭笑不得,「還好聲好氣地勸我,把什麼『月季蒸餅』、『落葵蒸餅』、『星星草蒸餅』這些奇葩蒸餅去了,免得別人吃出毛病來。」
但凡他去周圍打聽打聽就知道,他在這兒做蒸餅做了十幾年了,如果真的做這些味道的蒸餅,不倒閉才怪呢。
只有穿著應天書院服飾的人過來了,他才會這麼報一遍好嗎?
系統小圓球在祝凌的意識里笑得打滾兒:【我替店主補一句心裡話:傻孩子,送分題都不要。】
祝凌沒急著拿木牌子:「真的不能兩枚都要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面前的店主說,「一塊城內一塊城外,你又不能分身。」
「看在你第一個看出來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店主說,「你最好還是拿[星落月懸],[月黑風高]人多,你這小身板可贏不了。」
祝凌突然來了興趣:「人多?那豈不是人人身上都有一塊牌子?」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及時啊!
店主慢悠悠地告誡她:「東西再好,也要拿得到才行。」
「多謝店家。」祝凌果斷拿了代表[月黑風高]的武字牌,「何處何時?」
店家:「……」
他沒好氣地說:「子時,壺菱角。」
祝凌再次道謝後,目光在桌角破裂處勾著的一縷絲線上停了停,便離開了這間小店。
她先是去別處吃了一頓飯,然後回到客棧美美地睡了一覺,在子時前一個小時,系統喊醒了祝凌。
祝凌從窗戶里翻出去,向她傍晚時打聽好的地方走去。
此時,壺菱角———
鄭致遠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一個角落,衣衫有些皺巴巴的,嘴裡塞著一塊乾淨的布巾。
他的面前是一個穿著漂亮裙子、坐在小馬紮上的女孩。
「我說二哥啊,出門之前先生他們千叮嚀萬囑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就是這麼學的?」那個女孩子嘆了一口氣,「丁老不是說了嗎———『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還非得一意孤行地選[月黑風高],選了就算了,你還打不過。」
她掰著手數了數:「把你算在內,連著後面還沒到那個倒霉蛋,都五個了!」
鄭致遠:「……」
那個蒸餅店的店主不是說他是第一個發現的嗎!原來都是騙人的套路?
或許是他眼裡的震驚太明顯,他對面那個女孩滿臉無奈:
「二哥,你真的很好騙啊!」
鄭致遠:「……」
他其實挺冤的。
畢竟大晚上一個女孩子突然跑出來喊救命,背後還有人追殺,怎麼看怎麼蹊蹺,他本來準備先遠遠地看看情況,誰知道還有五步遠時,他正覺得戴著面紗的跑過來的人眼熟,剛準備認真看看,他妹妹揚手,劈頭蓋臉就是一包迷藥,當場就把他藥翻了。等他清醒過來時,就已經被五花大綁捆在這兒了。
女孩子還準備再說些什麼,突然聽到了一陣很淺的、連續的秋蟬的聲音。
「最後一個來了。」她拍拍手站起來,走前不忘了回頭安慰鄭致遠,「等我把他也逮到,二哥你就自由了。」
祝凌此時已經到了壺菱角,這個地方有一片草木稀疏的空地,空地之後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她聽到了些許隱隱綽綽的動靜。
祝凌站在空地上沒往前走,但過了一會兒,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鬢髮散亂,臉上戴著面紗的女孩穿過茂密的樹林朝她跑來,語氣驚慌失措:「快跑!」
她身後不遠處跟著幾個黑衣人,手裡持著明晃晃的鋼刀,離她已經不遠了,情況可謂是危急之至。
在她離祝凌快五步遠的時候,有一種很淡很淡,稍不注意便會被忽略的味道傳來,有一點類似於花香。
祝凌迅速往後退了好幾步。
接著,她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請問這位姑娘,我調的迷藥,怎麼在你手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