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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祝凌的定位幾乎和另一個圓點重合時,她的面前多了一砌好的牆。她屈起指節敲了敲牆面———牆後是空的。
刀再次出鞘,斬向那還沒有斷龍石堅硬的牆壁,在無可比擬的巨力下,牆壁倒塌,露出了一塊容人通行的空位來,牆壁後的燭光瞬間傾瀉而出。
祝凌從劈開的空處走進去,與這間封閉室內的女子對上視線———她生得很美,貌如初發芙蓉,穿著一襲華麗的宮裝,頭上珠翠玉飾,烏髮如雲。
祝凌進來的時候,她饒有興致地看了祝凌一眼:「你是誰啊?大著膽子來偷衛帝墓的小賊?還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
她其實知道沒有賊能膽大包天到偷盜一個剛剛下葬的帝王的陵寢,而和衛帝有仇之人,先不提有沒有能力進到墓室中來,也絕不會選擇這樣一被發現就會不死不休的行為。
作為唯一一個並未選擇上吊殉葬,而是選擇自願進入陵寢內活殉的人,宸貴妃在此生最後的時光里,忽然起了一點逗弄的興致。
「怎麼?我被我說中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倒也不是。」她看到劈開牆壁的女子英氣的臉上露出一點思索的表情,「我在想……你說的好像挺對。」
宸貴妃:「……?」
她清麗的臉上難得出現一點驚訝。
「我確實是來偷盜他墓中陪葬品的。」
———就是站在她面前這人。
「和他也確實是敵人。」
想要一統天下,羌國遲早會和衛國對上。
「你想要哪件陪葬品?」宸貴妃眼中浮現出笑意,「他墓中隨葬的每一件珍品,我都知道具體的位置,我可以告訴你。」
要是人死後真有魂魄,衛帝說不定會被她這樣的行為氣得恨不能活過來呢。
「不需要你告訴我。」宸貴妃聽到那個站在牆壁破洞處的人說,「我已經找到了。」
迎著她的視線,宸貴妃的芊芊玉指驚訝地轉向她自己的方向,「……我?」
「若你也算陪葬品。」她說,「那我為你而來。」
一把刀被伸到了她眼前,刀柄由牛皮製成,刀身泛著一股微微的青色,靠近刀柄的位置,陰刻了兩個銀鉤鐵畫的篆字———
[青霜]。
「你還認得這把刀嗎?」
宸貴妃看著那遞到她眼前的刀,微微失神。
這是蠱蟲少有作亂時,在她夢裡反覆出現過的刀,她記得還有一柄與之相配的劍,似乎是叫……紫電。
「男人能鑄刀劍,女人為什麼不能?」
夢裡的問話聲似乎還在耳邊,教她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宸貴妃仰頭反問:「認得怎麼樣?認不得……又怎麼樣?」
「不認得也正常。」她看到那名女子虛虛地點了點她心口的位置,「那條蟲子在那裡,你什麼都不會記得。」
她之前作為玄都時,控制夏王的那一刻讓他心口的母蠱陷入了沉眠。她沒有絕對的把握在殺死母蠱後不影響與之牽連的子蠱,所以一直沒有貿然動手。但拔除一隻子蠱,還綽綽有餘。
「你知道這隻蟲子?」
一次又一次的發作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淡忘,痛苦只在記憶中不斷加深到一種讓人絕望憎恨的地步。
「你是他派來試探我的?」宸貴妃臉上的笑已經徹底斂去了,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敵意,「我都已經要死了,他還不放過我?」
「還是說……他準備給我換張臉,好成為他的新籌碼?」
呆在偌大的墓室里活殉都不在意的人,此時情緒異常起來,濃郁的恨意從她眼中傾瀉而出,但她或許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身體繃得那麼緊,那麼防備,她其實……是在害怕。
「我和夏王確實有關係。」之前劈斷龍石後面又劈牆壁,兩次接連而來的反震力讓祝凌雙手發酸,她乾脆將刀直接塞到宸貴妃懷裡,無視她越來越警惕和懷疑的神色,慢悠悠地說,「因為我潛入了夏王宮,毀了他的地下宮殿,順便囚禁了他,又讓同門易容成他的樣子,立了皇太女,接管了夏國。」
她每說一句,宸貴妃臉上的懷疑之色便淡一分,到最後,變成了一種哭笑不得的神色。
「算了,你和他肯定沒關。」宸貴妃好笑地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你還是儘快出去吧。帝王的陵寢通常都有人看守,只是今日發生的事太多,一時間難以抽出顧得上的人手。」
「走吧。」她將被塞到懷裡的刀遞出去,或許是在生命的最後階段聽了一個荒誕又解氣的笑話,她平生少有地發了善心,「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都說了是為你而來,你怎麼就不信呢?」被她勸告著的人似乎很是苦惱,她一手接過刀,一手在宸貴妃身上不知哪處輕輕一按,宸貴妃整個人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軟軟地往地上倒。
祝凌一把將她接住,半扛半抱在懷裡,迎著她愕然的眼神,笑道:「我好不容易進來了,可不會空手而歸!」
在祝凌說完這句話後,意識空間裡全程在線的小肥啾崩潰道:
【凌凌!!丹闕是刀客,不是土匪!!】
現在已經有強搶民女……啊不,不強搶貴妃那味兒了!!!
「丹闕這個身份做事本就隨心所欲。」祝凌理直氣壯地回復小肥啾,「當然想怎麼來就怎麼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