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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子虛。」祝凌報了名字後問他,「左右廂房,你要哪間?」
「左邊那間。」他搖了搖手裡的摺扇,「清晨醒來,從窗外便可看到滿院繁花,豈不美哉?」
祝凌頷首:「好。」
鄭致遠眉眼一彎:「多謝烏兄成全。」
住宿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
第二日清晨,嚴先生早早就過來了,帶他們在應天書院中遊覽了一番,最後一站是應天書院的藏書閣。
藏書閣雖外表古樸,但卻有整整五層,每一層里都有密密麻麻的書架,上面擺著新舊不一的竹簡與線裝書,甚至還有更古老的金石銘文和羊皮卷。
他們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午時了,明明是飯點,藏書閣里還有不少學生捧著書如痴如醉,有的人嘴裡啃著冷硬的餅子,就著水壺喝兩口冷水———油膩的東西是萬萬不敢在這裡吃的,生怕弄髒書籍。
這裡與其說是藏書閣,倒不如說是學子能改變自身命運的登天梯。
祝凌看著那些書,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嚴夫子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祝凌身邊,他嘆道:
「在這裡讀書的人,他們千辛萬苦才找到了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他們分毫不敢放鬆,就算沒有天賦,也不敢懈怠。」
「普通人尚且在通過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更何況是天才呢?」
「天才只需要用更少的時間,更短的精力,就能取得比他們更多的成就,難道就因為這樣,普通人就不努力了嗎?」
「浩瀚的史書長河之中,天才何其之多,但能青史留名的卻又寥寥,因為天賦而心生驕固,最終只會被努力的普通人迎頭趕上,泯然眾人。」
祝凌轉過頭看著他。
嚴先生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意,儘管這點笑意讓他看起來更加嚴肅可怕:
「天賦的差距不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書架之間、勤學苦讀的學子身上:
「天下更多的,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登頂的普通人。」
嚴先生並不擅長安慰引導的言辭,他也不知道祝凌為什麼年紀輕輕便有了那般消極的念頭,他只是在履行一位先生該做的、關心學生的責任。
「掌院說你心如明鏡,讓我莫要給你太大負累,他說你遲早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我亦如此盼望,望你塵埃盡去,得以玉成。」
第52章 塵埃落定
◎爭魁落幕,魁首已定。◎
「我說老嚴啊———」離他們不遠處的書架下,地面上躺著一個人,這人從臉上拿下一本攤開的書,露出一臉痞笑來,「這小子精著呢,用不著你替他操心。」
嚴夫子一臉不贊同:「曾烈……」
「打住打住!」被稱作曾烈的男人從地上一躍而起,書猛地一合,「先別說我,你的寶貝弟子已經在藏書閣里三天沒挪窩了,一天只吃兩頓冷麵餅子,你不去管管?」
嚴夫子的眉擰了起來:「他在哪兒?」
他這幾天忙著尋英雅集的事,沒什麼時間關注自己的弟子,沒成想一個不留神,這孩子又開始亂來了!
他再年輕,身體也經不住這麼糟蹋啊!
但……嚴夫子的目光投向了祝凌。
「交給我交給我!」曾烈嘻嘻哈哈地拍了拍祝凌的肩膀,「帶他們參觀書院的事不是早就完成了嗎?」
「你不就是對這個小子不放心?我接手———」曾烈催促道,「你還是上三樓去看看吧,驚鴻那小子,除了你和掌院,可沒人勸得動!」
「你若是有什麼不解之處,可以———」因為曾烈有時候的不靠譜行為,嚴夫子還不是很放心。
「你少操點心———」曾烈推了推嚴夫子的背,「有我呢!」
嚴夫子:「……」
就是因為有你,我才要多說兩句。
等嚴夫子急匆匆地上去了,曾烈才長舒了一口氣。
嚴夫子每次看見他沒個正形都忍不住要勸他幾句,希望他能保持一個先生應有的樣子,不要帶壞了學生。
偏生他又長得不怒自威,神態像極了他兒時啟蒙的夫子,讓曾烈一看到就心虛氣短,想反駁都沒底氣開口。雖然平日裡嘴上嘻嘻哈哈,但他毫不懷疑,如果哪天嚴夫子發起狠來讓他自省或者罰站,他……他也是不敢當面反抗的,最多背地裡偷跑。
想到這裡,曾烈把目光挪回祝凌身上,語氣裡帶著些許憐憫:
「老嚴想掰正的苗子,還沒有不成功的。」
「這一個月,你就好好的適應一下吧,這棟藏書閣里所有的書籍,都是你要學的———」他想了想,補充道,「內容之一。」
祝凌:「……」
系統的聲音快蕩漾出了實體化的波浪線:
【你好像當不了鹹魚了呢~】
「沒關係。」祝凌很認真地回復系統,「有志者,事竟成。」
【……】
系統一噎,這話用這兒合適嗎?!
祝凌從離她最近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開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講述天下風俗見聞的遊記,紙張雖有些發黃,但字跡卻仍舊清晰。
曾烈也從祝凌拿書的旁邊抽出一本同樣的書:
「這本《風俗錄》是五十多年前一個遊俠客所寫,市面上刊發不多,你看的這些,都是學院裡的先生和聘請的書生們一筆一划謄寫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