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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鹿銜青被程無忌忽悠的第四次,被陛下答應的第十七次。
第315章 又至歲節(下)
◎獨一無二的祝福,正等著主人去發現。◎
無論鹿銜青怎麼痛苦怎麼抑鬱,怎麼信誓旦旦「國庫真的沒有錢了」,都不妨礙大家以各種手段從他的預算里切角角。
被切角切到快崩潰的鹿銜青眼下越發青黑,眼神從幽怨進化到了凶光,在他「遲早把你們都鯊掉」的神色越來越明顯後,在羌國各地勘探的小隊終於傳來了令人欣喜若狂的好消息:信陽郡挖出了一座面積不小的金礦,文州郡挖出了一大一小兩座銀礦。
———這極大地緩解了羌國全面基建的燒錢現狀。
整日繃著臉的鹿銜青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不再每天左眼寫著暴躁,右眼寫著幽怨,渾身的低氣壓聚成「滾遠點別來沾邊」的具象化語言。
時間一天天推移,政事堂的排班又過了好幾輪,宗正楊珂換了好幾任陪同值班的同僚,每一位同僚都沒逃過他炫妻的毒手,都是一邊帶著奇異的飽腹感一邊被他分享飯菜,吃完後繼續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去;趙千帆和吳正德常常因為白天繁重的工作導致早上起不來,街邊的朝食攤子已經習慣了他們每天早上駕馬狂奔時順手拿走一樣,下朝後溜達著過來付錢的舉動;少府程無忌早已離她的職責範圍偏了十萬八千里,現在正在淮山郡實施被蓬萊稱之為「特種兵計劃」的訓練;廷尉百里誠也在加班加點、昏天黑地抽查羌國一年的案件卷宗,看看有沒有什麼冤假錯案……
一年年底將近要封筆的時候,所有人都忙得不行,大多數人一天只能睡兩個時辰,羌國的朝堂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效率高速運轉。
等又下了三場雪,時間到了歲節的前一天,在這天酉時初,一隊明衛就出現在政事堂的範圍里了,見到人就讓他們抽籤,大都是【鴻運當頭】、【心想事成】、【家庭和睦】、【節節高升】之類的祝福。
抽了簽便代表著往歲已封筆,今年的辛苦便算結束。每人都可以憑自己抽的簽文去集賢殿的偏殿裡兌獎,每個簽文都不同,每個獎品自然也不一樣,東西不算太貴重,卻是約定俗成的祝福。
拿了簽文領了禮物,才算正式封筆,之後休沐十日,再行啟新。
酉正,金烏早已西墜,陸陸續續封筆的文武大臣們三三兩兩走出宮門,宮門的牆邊已是有了不少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冰花。
有人笑道:「明日才是歲節呢,這祝賀也送得忒早了些。」
「早點好啊!」他旁邊的人笑著回答,「等到明早,怕是都沒地方放了!」
新帝登基元年的第一個歲節有盛冰花的習俗,百姓會在冬天從河流里挖出一整塊冰,然後巧手雕刻,將冰雕成盛開花朵的形態,雕琢的過程也是祈福的過程。將冰做的花朵送予新任的帝皇,代表百姓對新帝統治的認同與登位的祝賀。
在羌國,新帝登基後屢屢推行有利民生的良策,民心所向,一時罕有。以至歲節都還沒到,宮門外的冰花就已爭妍鬥豔,不同形態的花朵連綿成了一片冰做的海洋。
兩個講話的人閒聊著穿過花海慢慢走遠,聲音也漸不可聞,風穿過冰做的枝幹,帶起清脆的嗡鳴,又呼嘯著奔向遠方。
新的一年啊……即將開篇了。
祝凌在一片噼里啪啦聲中醒來。
她梳洗完畢推開門,淺紅色的紙屑被風帶著落到她腳下,像是一朵朵突然盛開的紅色小花。
「陛下,歲節安康!」
在她開門的那一刻,有熟悉的聲音咋咋呼呼,祝凌循聲望去,是明光衛里的光一,她穿著一身繡吉祥紋的衣裳,頭上簪著喜慶的飾品,腰間亂七八糟地掛了一大串,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沒等祝凌回答她,光一便往祝凌手中塞了一個疊得四四方方、整整齊齊的紅紙小包,祝凌用手指微微一捏,便知道裡面塞著一枚銅錢。
光一的舉動仿佛是開啟了什麼信號,在她之後,又有許多不知藏在何處的明衛與光衛從意想不到的角落裡蹦出來,他們簇擁在祝凌周圍,你一個我一個地塞著紅紙包,不消幾息,祝凌手中的紅紙包便高高地堆起來,成了紅紙堆。
明光衛可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有的人甚至試圖渾水摸魚地塞第二個,然後被眼疾手快的明一攔下:「一人只能送一個,多了小心連帶之前那個不靈!」
被攔住的人哀怨地看了一眼她平時最怕的首領,悲痛地收回了試圖繼續給陛下塞紅紙包的手———試圖多塞紅紙包讓陛下得到更多的好運氣這件事在明一的泠酷無情下被迫夭折。
等明衛與光衛門都送過紅紙包後,祝凌懷裡的紙包已經堆成了小山,他們嘻嘻哈哈鬧成一團,笑著催促:「陛下,快拆開看看呀!」
祝凌笑著示意:「你們送的太多了,我可空不出手來。」
沉穩可靠的明一越眾而出,在一眾同僚反應過來前搶先替他們陛下將那些紅紙包抱到懷裡:「我替陛下抱著,陛下只管拆就是。」
祝凌在他們期待的目光里抽了一個拆開———是一枚外圓內方的銅錢,看起來與市面上流通的錢幣沒什麼區別,只是正面上刻著[辟兵莫當],背面刻著[除凶去央]。
羌國的厭勝錢主要分壓邪攘災與喜慶祈福兩大類,這枚銅錢就屬於前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