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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棋,你二哥要帶我去爬樹,我找藉口跑了。」
「沒被發現吧?」
「沒,我說我要去看書,他就放我走了。」
「然……然後呢?」
「他送了我一套文房四寶。」
「嗚嗚嗚嗚輕歌!我真的不想再收到與書本有關的東西了!」
「抱歉……」
「沒事,那個……那個……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說。昨天有人想欺負我,我把他給打了。」
「你有沒有受傷?」
「沒啦,不過……我好像被人發現了,從今天起,你大概要和我學揍人,阿不,武功了。」
「鄭觀棋!!!」
……
伴隨著這些對話,一些零散的畫面次第展開。
鄭氏返程的馬車裡,鄭夫人盯著小姑娘看,看得她心虛又不安地絞著手裡的絲帕。
「難怪你這半年突然這麼勤便地往燕王宮裡跑,下次從燕王宮回來後,你去祠堂跪著反省。」
小姑娘猛地抬起頭,眼裡是惶然不安,她囁嚅著:
「對不起,我……」
鄭夫人面上微怒的神色突然凝滯,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嘆息道:
「算了,先回家。」
……
「怎麼感覺今天的妹妹怪怪的?」少年圍在鄭觀棋身邊,「話好少,眼睛還是紅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隨後從門口跨進來的大一些的少年眉一皺,看著她抿著唇,滿臉惶然強作鎮定的模樣,突然嘆息了一聲:
「真是無法無天……」
他向小姑娘招了招手:「觀棋,到大哥這裡來。」
……
「不是,哥?你突然把我拉出來幹什麼?」少年稀里糊塗地站在大街上,小聲問,「這街觀棋不是早就逛膩了嗎?」
被他喊大哥的青年給了他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後,給自己牽著的小姑娘買了一串小孩子都愛吃的糖葫蘆。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兩個妹妹……」
「我知道啊。」少年撓撓自己的頭,不解道,「可是清漪才一歲多,娘不會讓她吃糖葫蘆的。」
「致遠啊……」他的大哥看了他一眼,嘆道,「你蠢死算了。」
……
「觀棋,昨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少年出現在剛剛睡醒的小姑娘床邊,捏了捏她的臉,「怎麼感覺你都瘦了?走,二哥帶你玩去!」
小姑娘稀里糊塗被拉起來,又稀里糊塗地出門玩了一天,傍晚的時候,被少年帶到了一顆枝繁葉茂的銀杏樹前。
「走,今天二哥帶你爬樹,去樹上看太陽落山!」
「二哥,我不去爬樹。」
「你不是最喜歡在這棵樹上看落日了嗎?爹凶你你都要去。」少年蹲下身,「你到底是怎麼了?」
小姑娘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垂下了眼:「今天不想爬樹,我想回家看書了……」
她慌亂地跑遠,少年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沒了笑容。
「兩個妹妹……原來是這個意思……」
……
鄭夫人拉著小姑娘的手,領著她穿過迴廊,走到屋子裡。屋子裡的床上,躺著一個小小的稚弱孩童,正睜著眼睛看她。
「這是清漪。」鄭夫人將她的手攤開,將另一個更小的手放到她掌心,「是妹妹。」
小姑娘的手指被拽住,那種輕微的力道讓她分毫不敢動彈,一歲多的孩子對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來,聲音含糊不清:
「姐結……」
「嗯。」小姑娘回了一個小心翼翼又開心的笑容,「妹妹。」
……
大包小包的小姑娘回到了燕王宮,另一個小姑娘站在窗邊等她。
小姑娘抱住穿著公主服飾的孩子:「輕歌,謝謝你。」
公主服飾的孩子啜泣起來:「這裡真的好可怕。」
小姑娘笑容愣住了,無措在她臉上明明白白地彰顯:
「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不是你任性。」公主服飾的孩子滿臉淚痕,號啕大哭,「我只是心疼,太心疼了……」
「觀棋,我太心疼了……」
……
越來越多的畫面飛快閃過,四季顏色溶成流淌的長河。笛聲漸隱,換成了歡快的小調。
「姐姐,纏頭髮纏頭髮啦!」鏡子裡的小孩嘟著嘴,眼裡含著淚花花,「你怎麼扎頭髮的水平忽高忽低的,好痛嗚嗚嗚!」
「那個……我下次一定小心!」鏡子裡的另一個小姑娘滿臉抓狂,「馬上就好,可以戴鈴鐺了!」
「姐姐……」小孩有氣無力,「你別把我薅禿了。」
伴隨著叮叮噹噹的鈴聲的,是一句篤定的話語:
「放心吧,不會的!!!」
這段對話的鏡頭與另一段畫面重疊,隱隱綽綽像是蒙了層霧。
空蕩蕩的宮殿裡,公主服飾的小姑娘坐在妝檯前,認認真真練習著編發,陽光在地面上越擴越大,最終照亮整個宮殿。畫面在陽光中熱烈成純白,純白中有了蟬鳴聲。
「輕歌,今天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我娘對燕王后提了提,她同意啦!」
「穿這件穿這件!」小姑娘興奮的語調幾乎要衝破宮殿的屋頂,「你看,我們像不像?」
妝檯的鏡子裡,映出兩張幾乎一樣的臉,都是亮晶晶的、燦爛的笑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