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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要走出帳篷的門之前,又回過頭來,對著周嘯坤道:「我不知道信里寫了什麼,但殿下既然讓你瞞著公主,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事。公主聰慧,你要是早早看到,說不定早在公主面前露了餡。」
周嘯坤苦笑都快要擠不出來了:「雖然我很想反駁你,但……你說得很對。」
溪娘哼了一聲,對在一旁裝鵪鶉的光五招了招手:「你現在和我一塊去。」
光五:「……」
她現在只恨自己不是塊木頭。
等光五和溪娘兩個人都出去了,周嘯坤才將手放在心口,面色複雜地重新抽出了那封信。
信在他手中展開,那幾行字又出現在他眼前。
白紙黑字,卻讓他頭腦發暈,他的呼吸幾乎凝固,信紙在他手中捏出了褶皺。他想點燃油燈,卻手抖得不成樣子,點了好幾次才點上。
火焰卷上信紙,焦黑從邊緣開始向中心蔓延,直到將整張紙都燒成灰燼。
燒完信,周嘯坤跌坐在椅子上,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但願……但願太子殿下能成功解決吧……
第122章 蕪菁
◎蕪菁合在一起,有解毒的功效。◎
「呼呀———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羌國的都城中,不少裹得厚厚的行人一邊埋怨,一邊在街上穿行著。
有行人冷得受不了,一頭扎進路邊的小店:「給我來碗湯餅!」
「來了來了!」小店的掌柜手腳麻利地煮好麵條,倒上澆頭,熱氣騰騰、香氣噴噴的麵條便被擺到了行人面前。
行人執著筷子,嗦了一大口麵條後,滿足地長舒了一口氣,開始和店主嘮起嗑來———
「越靠近歲節啊,這天氣就越冷,再過幾天,凍得我都不想出門了!」
「可不是嘛!」小店裡沒什麼生意,那掌柜便順勢坐到行人身邊,兩個根本就不熟的人,聊起天來到是不見陌生,反而熟稔得很,「不過還有一個多月就歲節了,再忍忍吧!」
行人大口吃著麵條,語氣裡帶著興奮:「去年歲節,陛下查處了一批貪官污吏,將他們的家產充入國庫,折成糧食救濟了各地的孤幼坊,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國都的孤幼坊,只死了幾個身體不好的孩子呢!」
他興致勃勃:「而且那批貪官死後,對我們進行收稅的小吏,今年別提多客氣了!」
「可不是———」那掌柜笑道,「每年的歲節,都讓我覺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了!」
「是啊!」行人碗裡的麵條已經過半,他感慨道,「也不知今年的歲節,陛下打算怎麼過啊?」
……
羌國王宮之中,被羌國子民惦念著的羌王,正倚靠在軟榻上,些許皺紋從他的眼角爬上眉梢,卻無損他的容貌和氣度。他端著一碗漆黑的湯藥在手裡搖晃著,藥碗升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後,將碗擱在了榻邊的小桌上,眉目之間帶著些許倦怠:
「燕國的秋獮已經結束了吧,算算日子———還有半月,周嘯坤就該帶著凝凝回來了。」
塌邊的椅子上,樂珩垂目坐在那裡,沒有接話。
「珩兒,在想什麼呢?」羌王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你好像很不高興。」
「凝凝確實應該回來,但不是現在。」樂珩抬頭,與羌王有些相似的眉眼冷漠如冰,「我已經給太傅寫過信了,歲節之前,凝凝不會回到羌國。」
「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了解她?」羌王的嘴角微微上勾了一下,但他的眼裡沒有笑意,「如果她要回來,別說一個周嘯坤,就算是十個周嘯坤,也別想攔住她。」
「阿娘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我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羌王嘆了一口氣,「不管阿菁恢復以後是否會怪我,至少她能活著。」
樂珩攏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指甲幾乎要掐破掌心:「您真狠心。」
「珩兒,我知道你和凝凝的感情好。」羌王說,「凝凝是我的女兒,若有其他的可能,哪怕一分一毫———」
他提高了聲音:「我都不可能選擇動她!」
「可我沒得選!」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珩兒,我沒得選!」
「你以後還會有弟弟妹妹———可你的阿娘,只有這一個!」
樂珩閉上了眼睛,他只覺得喉嚨里好像有股血腥氣湧上來:「南王已經伏誅了。」
「他是死了!可我的阿菁,你的阿娘———總不能陪著他一塊兒死吧?她有什麼錯?!」
「可凝凝又有什麼錯!」樂珩咽下涌到嗓子眼的血腥氣,他質問道,「凝凝就不無辜嗎!」
「樂珩。」羌王喊他的名字,「於公,我是羌王,你是太子;於私,我是父親,你是兒子,我們先是君臣,後是父子!」
「那又怎麼樣?」樂珩的目光直視著他,掌控著羌國最核心權利的兩個人相互對視著,誰也不肯放棄自己的觀念,「我不會聽您的。」
「你別忘了,你是羌國的太子!」
樂珩反唇相譏:「您也別忘了,您是羌國的帝王!」
樂珩忽然笑了:「您不用拿什麼東西來威脅、或者提醒我要擔負起一國太子的責任。您就算是廢了我的太子之位,我依然有能和您抗爭的籌碼。」
「凝凝是我的妹妹,保護她是我融在骨血里的本能。您確實給予了她生命,但這並不代表著凝凝就是您的所有物,您要她生她就生,您要她死她就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