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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走到盡頭,有人在等你們,我先走了!」
他腳尖輕點,人如一隻靈巧的燕子,那長長的台階轉瞬便被他掠了過去,身影瞬間消失在盡頭。
手裡拿著被強塞過來的燈籠的祝凌:「……」
系統也被鎮住了:【……書院的先生好隨性。】
不論是下圍棋的邱夫子,還是彈琴的女先生,又或是出數學題考人的孫夫子……每一個先生都個性鮮明,令人難以忘記。
至於現在這位有武功在身的,看起來就更隨性了。
祝凌開始對自己未來的書院生活有了一點點小小的擔心。
等他們一行八人爬到台階的盡頭,果然有人在那等著他們,祝凌抬頭一看,還是個熟人———
正是那位看起來頗似教導主任的先生。
他一開口,語氣冷淡,氣勢迫人:「今年尋英雅集規則有變,雅集最後一場『爭魁』定在一月之後。」
祝凌聽到後來的幾人中有人問:「一月之後?為何要間隔那麼長時間?」
燕國的五皇子也皺著眉:「嚴先生,這時間是否太過長了些?」
嚴先生搖了搖頭:「這是掌院決定的,我只是轉述掌院的話罷了。」
「若是不願意等一月之後『爭魁』比試的學子,學院可按往屆比試結束後的標準,給予推薦信或書院入學的機會。」
「如果決定等待『爭魁』比試,這一月之內所有人可以住在應天書院,書院包食宿,且藏書閣無條件開放。」
嚴夫子面前的幾人臉上還是有輕微的不忿,能登頂之人都才學過人,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一點矜傲,讓人等一個月再比試確實有些過分,但直接拿了推薦信或入學資格,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祝凌臉上露出些許思索的神色。
這一屆尋英雅集較往屆變動不小,而這一月之期,讓她總覺得背後有什麼大事要要發生似的。
嚴夫子沒管他們聽到這個消息後如何在心中權衡利弊,直接放下了最後一個重磅炸彈:
「今年尋英雅集的魁首,可以向掌院提一個要求,只要不損燕國百姓,不違道德禮法,必然應諾。」
毫不誇張地說,祝凌看到和她隔了幾個人的燕國五皇子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包括那個剛剛點名中祝凌才知道的、姓鄭的世家子,臉上神色都難掩激動。
除她以外,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夢幻的神色,類似於那種某天醒來發現自己身中千萬大獎,窮人乍富的感覺。
祝凌:「……」
好了,她現在深刻地感覺到「宋蘭亭的承諾」的含金量了。
這一個消息放下去後,再也沒有人有反對的神色,反而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閆先生將他們引到一處院落前———這應該就是他們的學生宿舍了。
院落綿延成一方,門前有修竹鬱鬱蔥蔥,一條石徑路從其中穿過,石徑路的盡頭是一座拱橋,拱橋連接荷花池中間賞景的涼亭,穿過涼亭後是長長的抄手遊廊,抄手遊廊側面有垂花門,每道垂花門裡都有一個小院,裡面栽種著不同的花木。
此時的天色已經暗了,抄手遊廊下掛起了一盞盞燈籠,燈籠上繪著梅蘭竹菊等具有代表意義的花卉,留白處提了一行行小詩,顯得別有一番清雅意趣。
「這一條抄手遊廊上的垂花門裡暫時無人居住,你們可以自行選擇,兩人一個小院。」嚴先生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學院之中都是學子,不講求外物身份,更不講求以勢壓人。彼此之間都是同窗,要和睦共處,若是暗中殘害,嚴懲不貸。」
他沒有刻意去看誰,但卻是意有所指。
八個人紛紛執弟子禮,向嚴夫子表示感謝。
祝凌也真心實意地行禮。
恐怕是那呆在樹上的引路人向嚴夫子講述了溪邊發生的事,才有了他今日的提點和袒護。
嚴夫子雖說面色嚴肅,看起來不好相處,卻是一位心細如髮,為學子著想的好先生。
在嚴夫子離去後,五皇子冷哼了一聲,選了垂花門中看起來最豪華的小院,今日被他罵了的學子在他身後,低眉順眼地跟著去了。
祝凌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她本來以為燕國的五皇子會選擇與那世家子同住的。
不過,那被他罵的學子……祝凌想了想他的姓氏,應該是五皇子母族那邊的孩子,估計是個庶子。
畢竟燕國重嫡子,可捨不得把嫡子送給別人當跟班使喚。
和看自己臉色生活的人住在一起,可要比看別人臉色生活舒服多了。
後來的四人也兩兩組合,他們雖然是後來的,但也隱約感覺的前面到了溪邊的四個人氣氛不對勁,為了省事,紛紛選擇避開。
最後被剩下的,反而是祝凌和那位姓鄭的世家子。
祝凌提腳就往離她最近的垂花門裡走,這扇垂花門裡的小院之中,種滿了太陽花——妃紅、大紅、雪青、淡黃……五顏六色,絢麗多彩。
時下燕國文人最喜歡梅蘭竹菊,喜素雅精緻,對富貴艷麗的顏色嗤之以鼻,這個小院一開始就沒人願意選。
祝凌倒是挺喜歡,到陽光正好的時候,滿院繁花,生機勃勃,自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那位姓鄭的世家子跟在祝凌身後,慢悠悠地踱步進去了。
他看起來是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開口便帶了三分笑,沒有半點兒世家子弟的架子:「在下鄭致遠,閣下怎麼稱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