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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薄的綠衣貼在她的身上,更襯得她身形可憐。
羌國公主樂凝雙手絞在一起,掩在濕答答揪成一團的大袖下,微微發著抖。起來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
蘇衍離她越發近了。
看著羌國公主的狼狽,蘇衍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從馬鞍的側面取出一副輕薄的蓑衣遞出去:「請公主暫時披著這個,郊外簡陋,還望見諒。」
「多謝。」那公主的聲音小小的,怯生生的,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接那件蓑衣。
就在那公主碰到蓑衣的一刻,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蘇衍的手腕,同時一抹寒光快速地朝他的脖頸划去!
蘇衍猛地一偏頭。
寒光落在了他胸口的盔甲上,發出刺耳的碰撞聲。那刀刃在盔甲上順勢滑落,狠狠地扎在戰馬的脖頸上。戰馬受痛,猛地揚起四蹄,要將身上的人掀翻出去。
此時祝凌早已經翻滾到一邊,避開了馬蹄,趁著蘇衍控制戰馬的時候去抽他掛在腰側的劍。
在這場毫無預謀的突然襲擊之下,竟生生教她把蕭國第一戰神的劍拔出了三寸,不過,也就只有三寸了。
蘇衍很快控制好了這突發情況,反手一鉤將劍重新奪回來,寒光湛湛,直逼祝凌面門。
祝凌眼見著沒有什麼得手的希望,乾脆利落抽身而去,毫不戀戰,這樣的行為反倒救了她一命。
「到是我小瞧您了,一國公主孤身進入蕭國地界,必然是有些膽識的。」
蘇衍早已翻身下馬,那吃痛的戰馬也被安撫的平靜了下來,兩個人在樹下,氣氛凝重無言。
「我不過是想試試,這傳說中的定遠將軍蘇衍究竟是何許人也?」祝凌站在樹冠籠罩地界的邊緣,雨水嘩啦啦打濕了她的後背,更顯得她的身形瘦削,「果真名不虛傳。」
「更何況……」祝凌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我不過是先禮後兵,也未曾下什麼重手,不過是開開玩笑。」
開開玩笑?
蘇衍看著陪著自己好幾年的戰馬受如此重的傷,又氣又心疼:「公主的禮,到是教末將長了見識。」
「派重兵大肆搜索我這個弱女子,是蕭國的禮。我自是入鄉隨俗,還蕭國一份同樣的禮。」
眼見著蘇衍冷靜下來了,祝凌才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撿起兩人交手時落在地上的蓑衣,蓑衣上沾滿了泥水,拎起來後濕答答的泥水不斷往下淌。
祝凌把那件蓑衣拿到樹冠籠罩的範圍之外,任憑大雨將泥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然後慢條斯理地披到了自己的肩上。
雖然濕透了,不過總比沒有強。
她慢悠悠地晃到了蘇衍的旁邊,似乎完全不擔心蘇衍會對她動手。
那匹受傷的馬安靜地站在一邊,只是不時打兩個響鼻才能看出它很痛苦。
眼見著祝凌接近,那馬兒更顯得煩躁不安。
祝凌只是淡淡的看了它一眼,就將手按在了匕首上,快速而巧妙地將它拔出來,同時拆了馬鞍旁的布包進行止血。
一系列動作下來,那匹馬都顯得莫名乖巧。
迎著蘇衍驚疑的目光,祝凌將匕首收歸入鞘,重新綁回自己的胳膊上。
「既然蕭帝盛情相邀,樂凝自應前往。」
「煩請蘇將軍帶路。」
第3章 咬鉤
◎鹹魚使人快樂。◎
「煩請蘇將軍帶路。」
那羌國的公主站在樹蔭下,身形挺拔,矜貴冷淡的模樣像一柄蒼翠的竹,和剛剛的狠戾截然不同。
整個人矛盾又神秘。
「公主就不覺得此舉……」蘇衍想了想,委婉地換了一個詞,「不大妥當?」
「我說的很清楚———先禮後兵。」祝凌穿著蓑衣,步入雨里,天地間仍是雨幕茫茫,「不過是與蘇將軍玩笑似的過了幾招,又不是我羌國陳兵壓陣,要與蕭國拼個你死我活。」
兩國交戰,受累的必然是黎民百姓,倘若開戰,無疑是一場兵戈禍事。這小打小鬧比兩國交戰起來,倒真顯得像是「禮」了。
底氣這般足啊……
蘇衍在她背後,微微皺了皺眉。
據他得到的消息,羌國如今內亂不休,羌王病重,南王謀逆,下一任繼承人太子失蹤,正是由於這般混亂,這羌國公主才會遭到追殺,流落蕭國,被他遇個正著。
可觀羌國公主如今行事態度,囂張卻不激進,冷漠卻不失警惕,在確認過敵我強弱後,能屈能伸,聰慧異常,十五歲的小姑娘,當真有這般心機手腕?
蘇衍更傾向於這羌國公主背後有別人布局的影子,她的出現,就是為了給蕭國下套。
若推論成真,那背後之人所圖定然不小。
蘇衍的思維一瞬間轉地很快,他看著前面祝凌的背影,自懷中掏出一枚石哨吹響,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聲音,但確是玄甲騎兵獨有的聯繫方式。
大雨滂沱之中,很快就有玄甲騎兵從四面八方歸來,像無聲無息,從地面匯聚而成的黑影,逐漸聚攏在蘇衍周圍,沉默而堅定。
令行禁止,無需銜枚。
倒也不愧玄甲騎兵的威名。
祝凌在心裡暗暗讚嘆一聲,面上卻還是端著,不動聲色的將情況收入眼底。
玄甲騎兵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最後歸來的幾人明顯也是領隊一類的人物,見著蘇衍慣用的戰馬受傷不輕,幾人打了個眼色,空餘出兩匹新的戰馬,同時有人接過那匹傷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