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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了那張信紙,然後將它疊好,重新裝入信封中,隨後又將這封信放置在燭火上點燃,火舌卷上信紙的邊,焦黑色一直向他的指尖推進。
蘇衍鬆開手,任憑最後一點紙屑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以言語攻擊他人,最是下乘。
大抵是他太過不平,所以如今行事都變得偏激,竟像極了他以前最不恥的模樣。
這些事說起來再怎麼義憤填膺,都是以前發生過的舊事,永遠不會有重來的機會。
「總算是到了!!!」折青黛在[往者已矣]的小隊群聊中發了一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我的身體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宴桃在一旁幽幽道:「自從學了武,我才知道我的四肢素不相識……」
山漸青:「都到韓國了,該結束了吧?」
厲寒秋:「蕪湖!終於熬到解放的這天了!!」
被學武折磨的[往者已矣]小隊幾乎喜極而泣,恨不得人人執手相看淚眼,來表達自己逃脫升天的幸福與快樂。
「大師姐啊———」折青黛作為隊伍里唯一的女孩子,直接一個滑鏟衝到丹闕身邊和她貼貼,「我們在這幹嘛?難不成在等人?」
丹闕點點頭:「對,入韓之前我已去了信,會有人到這兒來接我們。」
仿佛是折青黛的話提醒了她,丹闕轉過頭,眨了眨眼睛:「你們今天的基本功還沒練。」
[往者已矣]小隊:「……?」
大師姐!!
36.5度的體溫———怎麼能說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呢!!!
……
等韓妙秘密乘車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時,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幾個風姿各異的男女正在滿地落葉的林間空地上習武,一舉一動都寫意自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她掀開帘子,看向那個許久未見的人,笑道:「丹闕!」
那抱臂靠在樹上,懶懶散散的人聞聲轉頭看來,就像曾經花燈節上那滿架燈籠下的驚鴻一撇,過去與現在重疊。
「妙妙。」那穿著一身勁裝的人笑道,「好久不見。」
韓妙有那麼一瞬想要從車上跳下去,去和許久未見的故人好好說一說自己的經歷,但在她動作之前,卻聽到自己的馬車的箱籠後,有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響。
她一下子汗毛倒豎,因為一直在遭遇危險與刺殺的緣故,無數種猜測在她心間浮現。
「到我身後來。」
她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推了推。
韓妙想起丹闕是習武之人,聽覺比她更靈敏。她往後退了退,力求不在丹闕發揮的時候給她造成負擔。
她看到丹闕腰間的劍不知什麼時候出鞘,悄無聲息地滑落到了手中,刀尖向前,鋒銳的刀光無聲地劈開了擋住視線的箱籠,露出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小糰子。
小糰子明顯受到了驚嚇,他「啊」了一聲,將堆在他身前的薄被扯起來蓋在頭上,但薄被也被刀劃成了兩半,於是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從裂縫中間鑽出來,活像小被包成了精。
迎著韓妙從震驚到憤怒的眼神,小被包慫慫地縮了縮腦袋,小小聲道:「阿娘……」
韓妙幾乎要被他氣撅過去,她咬牙切齒地大步向前,完全拋卻了以往穩重端方的韓太后形象:「遠兒!!之前在王宮裡,你怎麼答應我的!啊?!」
「阿娘我錯了!」小韓王露出一個近乎具象化的QAQ表情,然後將求救的視線轉向丹闕,他掙扎著想要起身,結果被長長的被子絆住了手腳,翻滾時和被子團成了更圓的一團,他慘兮兮地嚎叫道,「先生救命啊!!!嗚嗚嗚阿娘要打死我啦———」
小孩子的聲音又尖又響,讓在空地上練武的[往者已矣]小隊聽得一清二楚。
折青黛震驚:「別是我想的那樣吧?」
邵知節嘆氣:「小韓王的膽子可真大呀……」
山漸青:「果然熊孩子是不分身份的!」
宴桃露出幸災樂禍的笑:「你們猜他會不會被韓妙打屁股?」
厲寒秋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走走走,我們悄悄去圍觀一下———」
[垂馨千祀]小隊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們貓著腰,鬼鬼祟祟地向馬車的方向潛伏過去,然後探頭……對上了丹闕似笑非笑的視線。
[往者已矣]小隊:「……」
有種摸魚被教導主任抓住的心虛。
但丹闕沒有制止他們,而是往旁邊挪了挪,給他們留出了更好的視野,於是小隊的所有人有幸圍觀了未來的小韓王被憤怒的韓太后連被子一把抱起,單手壓住了他的掙扎,另一隻手掀開被子,照著這位未來天子的臀部,噼里啪啦的清脆掌聲。
厲寒秋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這架勢比我媽打我都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邵知節說,「小韓王這頓打挨的不冤。」
這一次是運氣好,僥倖沒遇到危險,如果養成了這樣的習慣,韓妙又全然不知情,小韓王就真的有可能會喪命。
折青黛嘆氣:「養孩子真麻煩啊!」
山漸青贊同地點頭。
宴桃眯了眯眼睛:「你看那被子的洞剛好讓小韓王鑽個腦袋進去,韓妙一裹就困住了他的行動,該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有一道涼涼的視線釘在他背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