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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頷首、活水化冰、紙花染血……最後統統化成圍在那藍衣公子身邊的火焰。
執劍的人臉上是勝券在握的篤定。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多行不義,自取滅亡。」
說話時火焰跳動,似在應和。
他收劍轉身,右邊眉骨處赤色胎記艷麗,如牡丹欲放。
而後他的背影虛化,融入一座雲霧繚繞的山裡,鏡頭拉遠,雲霧間隱約有學院的輪廓。金烏破雲而出,光線熾盛,照得視線一片雪白,雪白之中,有墨色字跡———
[君是何人?]
無人回答。
轉瞬,這行字跡靈動起來,變成了奔跑的小狐狸,一頭扎進了棋盤裡,化成了黑色的棋子。
老者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小子快過來,我們兩趕緊下完,我還趕著睡覺呢!」
鏡頭之中,黑白棋子你來我往,似刀光劍影,拼殺激烈。
忽而,老者啪地一聲放下棋子:「臭小子真是心裡沒點數,以為我看不出來?」
「天下『弈』之一道能勝過我的,不超過五指之數。」老者的聲音得意洋洋,「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而後畫面一轉,落入了「三尺桐」的木籤里,視線以簽筒為圓心擴大,朱紅的亭子中,軟煙羅的輕紗間,有著錦繡的女先生,姿態懶散:
「你彈一曲,令我心神振奮,睏倦全消,便算通過。」
亭外的士子頷首,修長的手指搭上琴弦,撥動之間,琴音傾瀉。似有光陰在琴聲中流轉,有酒在月下共醉,有花開得盡態極妍,有縱歌的狂士在書寫金玉文章。
一曲終了,餘音繞樑。
「還不夠。」女先生撐著下巴,「你還有一次機會。」
鏡頭靠近,那士子不怒不惱,只是手指再次按上琴弦,嘴角勾起一抹笑。
在第一個琴音乍起之時,鏡頭突然暗了下去,再亮起時,只見那人側臉清雅,腰間多了一枚「音」字木牌。
從這一刻開始,畫面飛速切換———
一會兒是胖胖的先生在校考那名士子,一會兒是面色嚴肅的夫子與他提問,一會兒是他在山頂將出口成髒的人懟得啞口無言……所有的片段都以蒙太奇的手法呈現,最後定格在力壓全場,一舉奪魁的畫面。
而後,那畫面中的金烏大亮,化成燈盞里明亮的燭火,照亮半張如玉的臉龐,那士子在燈下翻書,指尖捻著薄薄的書頁,鏡頭掠過他的手背,擦過他的指尖,如飛蛾撲火,落入了燈盞之中。
畫面又是一片雪白,然後出現了同樣的字跡———
[君是何人?]
這一次,有了回答。
墨痕淡去,新生的字刀頭燕尾,筆力千鈞———
[寒門學子,烏子虛。]
鏡頭撞入名字中,傳來清脆的破碎聲,畫面開始出現五彩斑斕的光點。破碎聲越來越大,玻璃碎片散了一地,緊張的節奏頓起。
滿地玻璃碎片中,不時有畫面的反射閃過———
有雪亮的匕首劃破黑暗,在雪白的脖頸上刺出一線嫣紅。陰冷似毒蛇的聲音問:
「羌國公主樂凝,今在何處?」
有滿天粉塵,驚天爆炸,碎石飛濺,熊熊大火,血順著唇齒流出。
有飛馬疾馳入城,以布料為憑,讓神秘女子辨認它的主人。
有應天書院內的排查試探,書寫字跡,衣衫腳印,鬥智鬥勇……
無數場景碎片融合到一起,最後定格在騎著馬的士子回眸淺笑———
少年意氣,神采飛揚。
……
緊張的節奏漸漸和緩下來,變成悠揚的曲調,鏡頭也變成航拍的視角,一大片營地綿延,穿著各國服飾的人如螞蟻在其中穿行。
有九條車脊,尖角鏤空雕花形似鳳銜珠的奢華馬車緩緩駛入營地,一隻極美的手挑開了紗簾,流光溢彩的紗簾下,是驚鴻一瞥的人間絕色。
而後綢緞鋪地,柱懸明珠,欄繞鮮花,美人摘下帷帽,傾國傾城,雍容嫻雅。
鏡頭再一轉,有人白馬紅裙,馭馬飛馳而至,眉目如畫,氣勢凜然,她從容勒馬,聲如珠落玉盤:
「羌國,樂凝。」
鏡頭挪到她的衣衫之上,明艷的紅似要將天地點燃。
倏爾,馬蹄聲漸急,有瘋馬衝出,人群紛紛避讓,唯有紅裙的公主不閃不退,她拍了拍騎著的馬,那馬甩了甩滿頭銀絲小辮兒,徑直衝了上去,公主腳尖一點,落向瘋馬的方向,而後紅裙翻飛,她抱著夏國玉姝,從容落地。
鏡頭就在這時開始加快和交疊———
先是夏國的玉姝倒在公主懷裡,瑩白手臂柔若無骨,吐氣如蘭:「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小公主。」
而後是羌國太傅交給公主一疊資料,笑容和藹地說:「我今早已經幫您篩過一遍,您先挑挑看。」
接著是妝檯之前,暗衛單膝跪地,刀尖朝向自己,面色冷酷,眼神虔誠:「願為公主效死。」
最後是在露天場地里,公主張弓搭箭,箭箭相追,八箭完畢,孤箭在靶:「看樣子,是我略勝一籌。」
……
許多諸如此類的畫面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樹下的公主身上。她看向遠方的場景,眉頭微鎖,一片樹葉從她的指尖飛出———
驟然激烈起來的音樂聲中,箭被擊入方壺,發出清脆的聲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