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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等等———」祝凌突然將那個荷包收了回去,在燕輕歌不解的目光中直言,「拾金不昧的美德,我可沒有。」
憤怒從燕輕歌眼瞳深處點燃,變成灼燒她理智的烈火,又顯現在面上:
「我勸你最好把它還給我,不然……」
「公主不必言語威脅。」祝凌臉上仍然是一派淡然,她甚至還從案幾的一側拎過了茶壺,給燕輕歌倒了一杯茶,「你需要我作為中間人,帶你去見鄭致遠,所以,現在是公主有求於我。」
燕輕歌一直對她持防備態度,今日這麼大的轉變,應該是看到了她和鄭致遠關係不錯的緣故,再結合前天晚上她聽到的內容,差不多就能估出個大概。
祝凌把茶推到燕輕歌面前:「公主何必把軟肋表現得如此明顯?」
「軟肋?」燕輕歌摩挲著茶杯的杯壁,似笑非笑,「你會相信這塊玉佩是我的軟肋?」
她今日的舉動相當浮躁,有一點進退失度的意味,與她在祝凌面前表現過的樣子大相逕庭。
可以說她是因為重要物品在他人手裡而焦慮不安,也可以說是她故意這樣做,好讓祝凌以為這枚玉佩十分重要。她如今的舉動,可以說是演的,也可以說是真的。
因為最難讓人識破的謊話,是九分真一分假。
燕輕歌又重複問了一遍:「你信嗎?」
「我信。」祝凌說,「既然這個荷包里的玉佩這麼重要,公主不妨想想,怎麼從我手中取回?」
「它作為公主的軟肋,想必很值錢。」
燕輕歌:「……」
她算是看出來了,烏子虛是打定主意不管真假,都要從她這裡敲點東西。
燕輕歌吐出一口氣:「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祝凌往前傾了幾分,她看著燕輕歌眼裡自己的倒影,問她,「你真的相信鄭氏嗎?」
燕輕歌的眼睫眨了一下:
「我……相信。」
祝凌忽然笑了一聲,她將那個繡花荷包塞到燕輕歌手裡:
「故人的遺物,公主可不要再弄丟了。」
鄭氏、觀棋、多年前……
零零散散的線索湊在一起,讓她想起了情報上一帶而過的一樁往事。
十年前,鄭氏嫡系夭折過一個女孩,其名鄭觀棋。
果然,祝凌腦海里再次響起提示:
【燕國[燕輕歌]特定信息收集度已達40%,請玩家再接再厲!】
第77章 合作
◎她要殺了燕王。◎
燕輕歌摩挲著被祝凌塞到手裡的荷包,眼神複雜難辨。她抓著荷包的指節用力,過了好幾秒才慢慢放鬆下來:
「烏魁首對燕國王室的傳聞,可真是興趣不小。」
「這又不是什麼太隱秘的事。」祝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生死無常,還請公主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燕輕歌眼神微微渙散了一瞬。
她突然意識到,距離當年……已經過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啊……
人短短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
她忽然就失去了交談的興趣,只覺得無比疲累。
「烏魁首可還有疑問?」
祝凌搖了搖頭,拜現代大量電視劇和小說的狗血套路薰陶,她心裡已經整理出了兩個最有可能發生在燕輕歌身上的走向。接下來,只需逐一驗證即可。
燕輕歌從祝凌對面站起來,她其實很瘦,略寬的公主服飾並不是那麼合身,面容柔和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極其怯懦與膽小,但只要對上她的眼睛———
那雙黑沉的、仿佛背負了什麼巨大的、無法言說的痛苦的眼睛,就能知道這幅蒼白皮囊下,藏著一個怎樣堅韌的靈魂。
祝凌突然對她笑了笑,帶著某種瞭然的意味:
「公主主不妨耐心一些———」
本來已經準備走了的燕輕歌突然回首看她。
燕輕歌和祝凌之間只隔著一張桌子,屬於烏子虛的、仙人般的容貌映在她的眼睛裡,她聽到烏子虛說:
「快結束了。」
天黑下來,帳篷里點上了燭火,有幾本陳舊的書被疊放在案幾的角落。
「我贏了。」祝凌收拾著桌上的茶盞,「願賭服輸。」
系統小圓球在祝凌的意識空間裡無助地蹬蹬腿,發出了悲傷的哀嚎:
【為什麼會這樣!】
它氣鼓鼓地翻了一個身:
【這不科學!】
時間倒退回五分鐘前———
燕國大皇子燕焜昱派人前來,說這片聚集區里謠傳他們私下結黨,他花了整整一天才查出了眉目,謠言的源頭就是那個給祝凌帶路的引路內侍,他現在已經將人抓起來施以懲罰澄清了真相。因為祝凌是被牽連的那一個,所以特意送上珍貴的古籍孤本向她賠罪。
———和祝凌最開始推測的八九不離十。
祝凌收拾完了茶盞,從案幾角落上那幾本整齊疊好的書中隨手抽出一本翻開,這本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紙張陳舊發黃,但上面的字跡還算清晰,在書本邊緣和段落下的空白處,批註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字跡很是眼熟。有些是對於這一段的心得體會,有些是關於某種觀念的總結和思考,有些則是對書中觀點不贊同,舉例進行辯駁……
祝凌放下了這本書,將目標換成了另一本,這本書上也有不少另外批註上去的字,將空白位置盡數填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