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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走了六七天,祝凌走到了琢郡最熱鬧的縣城,因為除夕的緣故,縣城裡掛著燈籠對聯,團圓飯的香味在街上飄蕩,不時有幾個咋咋呼呼笑嘻嘻的孩子在大街小巷裡亂竄,笑聲飄蕩得老高。
受這樣氣氛的感染,祝凌臉上也露出了笑,她牽著馬在街道上慢慢走著,青石街道兩旁,支楞著不少簡單的攤子,有的攤子上賣手繪的木頭面具,有的攤子上賣糖畫,有的攤子上賣編織的紅繩和女兒家的木簪……因為到了年底,不少百姓手裡都攢了些余錢,放眼望去,都是一家人出來遊玩,有年輕少婦牽著孩子,有一兩歲的稚童坐在父親肩頭,有總角的孩子扯著父母衣角……團團圓圓、闔家歡樂。
有一處攤子前聚集的人特別多———是一個捏麵人的小攤子,攤子上擺了一塊木板,木板上插著十幾根木棍,木棍上彩面製成的動物和人看起來惟妙惟肖,祝凌看到最角落裡有一個小女孩,神態竟與阿英有幾分相似。
祝凌牽著馬上前:「老伯,這面人怎麼賣?」
「五十文一個。」支攤子的老伯笑眯眯地說,「不二價。」
祝凌在永寧城也是買過一些攤子上的東西的,她記得面人的價格好像沒這麼貴:「這價格是不是有點不合理?」
問話的少年郎生得清俊,又臉上帶笑,被問了很多次的老伯也不覺得麻煩,而是細細解釋道:「我這面人的面是上好的面,面里還摻了香料,放屋裡能留香好幾日。小公子不妨細看,這手藝是不是比別家都好?」
祝凌細細端詳了一番,發現這老伯確實所言不虛,人物和動物都做得精細,顏色造型都好看,尤其是眼睛,更是有神韻,確實值這個價。
祝凌本就不差錢,問一句也是習慣使然,想到那日送別她時眼睛紅得像個兔子的阿英,不由笑道:「那老伯您給我捏個小姑娘,臉圓圓的,眼睛黑白分明,頭上扎一對金鈴鐺。」
她指了指木板角落那根棍子上的面人:「和那個有幾分像,唔……懷裡再抱個小兔子吧。」
「好嘞。」那老伯笑著應了一聲,因為他收的貴,即使他手藝好也有不少人捨不得買,畢竟這東西不實用,買來只是哄小孩開心,所以大多數人只是圍著看看罷了,「保證和您要求的一模一樣!」
老伯捏麵人的時候,祝凌沉思了一會兒,想到自己回書院後有可能面對的一切,又忍不住開口:「您再幫我捏個小人,要寬袍大袖、素色衣衫……」
既然捏了阿英和老師,那其他人也不能落下,祝凌還指望著其他先生幫忙擋一擋呢,隨後又要了好幾個小面人,喜得那老伯眉開眼笑。
小圓球在意識空間裡發出疑問:【你買那麼多面人幹什麼?】
祝凌認真地回復它:「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噫———】小圓球故作害怕,【你好狡猾哦!】
蕭慎因為哀慟和疲憊陷入了昏迷,龍驤衛和白魚衛只得暫時將他帶到長留山附近的鎮子裡,白魚衛中有人會醫,在為蕭慎診治後便開出了一張藥方,讓其他人去抓藥。
鎮子本就小,藥材品質也一般,龍驤白魚幾乎跑遍了整個鎮子,才堪堪收集到了藥材熬出了一副藥,但第二幅藥里卻缺了一味山參。
「陛下的情緒引動了體內舊傷,唯有上了年份的山參效果最好。」跟隨蕭慎入燕的白魚衛首領皺著眉得出結論,「至少要與第一副藥中的山參年份差不多。」
「首領……」向他回報的白魚衛面露難色,「那藥鋪掌柜說剛剛的山參,已經是他近幾年收到的品質最好的山參了。」
小鎮子裡的東西匱乏得很,白魚衛首領在屋內踱步了幾圈,最後道:「帶我去見藥鋪掌柜。」
商人逐利,若是以大價錢相誘,說不定還能拿出更好的來,若是真的沒有,他便從掌柜那裡問出挖參人,雇他去就是了。
在確保完蕭慎身邊的防守安全,白魚衛首領進了藥鋪,藥鋪掌柜見剛剛買走山參的人轉眼便帶了一個氣勢更強的人進來,心裡叫苦不迭:「小店真的沒有年份更久的山參了!」
白魚衛本就擅長收集情報,察言觀色是必備技能,首領更是其中翹楚,掌柜的神態與語氣都證明他並未說謊,白魚衛首領的神色緩和了些:「掌柜莫慌,我只是想找掌柜問挖參的人。」
「您是想雇那人挖山參?那怕是不行了。」掌柜遺憾道,「那挖參的人早就去世了,是他女兒將那山參賣給我的。」
白魚衛首領目光一凝:「去世了?」
「是啊。」那掌柜唏噓道,「幸虧他死前給家裡人挖到了那根山參,不然他家現在病的病、小的小,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白魚衛首領善醫,那根山參買回來後由他親自接手,根據那山參的品質看,應是摘下來不久後便炮製了,雖說手法稚嫩,但做的細心,步驟也算正確。若是那挖參人死前挖到的,必不會交給孩子炮製,若是挖參人是為了挖山參死掉的,那孩子驟逢親人去世,還能這般及時耐心地炮製?
那參摘下來不超過兩月,還新鮮得很,更何況,山參作為燕國的特產之一,只長在懸崖峭壁上。
長久浸淫情報的白魚衛首領敏銳地察覺了些許不對,他們在尋到長樂王屍骨後,也曾派人來過這座小鎮,但卻一無所獲。如今有了一點相關的線索,由不得他不在意。就算懷疑錯了,也只是浪費一點時間罷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