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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暫時休息,埋鍋造飯之時,被祝凌約談過的幾位御醫便在營地里那些大夫身邊轉悠了,時不時還提兩個問題。例如某種藥草的藥性如何、哪兩種藥材放在一起可以治療風寒、哪幾種藥材藥性相衝?
這些問題是隨機點人回答的,被提問的大夫有人可以很快地反應過來,有人卻結結巴巴說不上話。暫時還沒被約談的幾位御醫在一旁有些摸不著頭腦,其中一個喊住了同僚: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被喊住的御醫露出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發問的御醫:「……?」
被提問的那些大夫和沒被約談的御醫一樣不清楚情況,但有些聰明的大夫已經意識到了這可能是難的的機遇,不僅答得又快又好,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搶答,果然,表現的最出彩的幾個不僅被問了名字,還得到了一句「不錯」的讚許。
在御醫考察大夫的時候,祝凌捧著水囊咕嘟咕嘟地喝水,她的嗓子快冒煙了。
小白雲在她的意識空間裡給她加油鼓氣:
【已經約談三個了,進度條30%!努努力!今明兩天就可以談完了!】
祝凌:「……」
這日子也太難過了。
「使君———」忽然有人湊到祝凌身邊,聲音裡帶著些許討好,「已經午時了,那位先生當真不下來吃些東西嗎?要不我給他端上去?」
這人是祝凌約談的第二個御醫,名叫李簫聲,是個醫痴,因為醫術不錯被招進了太醫院,但也因為說話太直,不懂婉轉———例如給後宮的某位美人看診,美人身體並沒有大毛病,只是想找個小藉口讓燕王憐惜,結果他當場直言美人身體沒有毛病,就是想的多了,建議她平時不要胡思亂想;給後宮某個妃子看診時,妃子想借中毒的名義來誣陷另一個人,結果他把脈之後耿直建議妃子不要經常生氣,她身體裡壓根兒就沒毒,順便還給她開了幾服敗火的藥材……他的行為一度導致他在太醫院裡慘遭排擠,冷板凳一直坐了好多年,混得差點連太醫院的學徒都不如。這次出使昌黎郡危險重重,太醫院的人為了自己不被選上去,終於想起了在犄角旮旯里快發霉的李簫聲,直接將他報上了出行的名單。
祝凌最初聽聞李簫聲經歷的時候,大為震驚。就……能活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使君你不反對我就當你默認了!」李簫聲拿了兩張干餅並一壺溫水,拔腿便要往祝凌馬車那邊走。
祝凌迅速攔下了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我的友人最討厭見生人,還是我去吧!」
「使君……」李簫聲眼裡露出抗拒的神色,「我與那位璇霄先生神交已久,您給我個機會吧!」
他和烏使君談話時,後半截車廂掛了一卷編織細密的竹簾,烏使君在不懂時便會朝著竹簾之後喚一聲「璇霄」,過一會兒便能準確給出他答案。
在沒出使之前,他便聽說醫院的院首得到了一張用來醫治新燕王的腿的、極其精妙的方子,好像就與這位使君有些關係。而且,他年輕時在各個大郡縣當過游醫,知曉有的人武功高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傳音入密,所以他沒能聽聲音也解釋得通。
「使君算我求您了!」李簫聲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璇霄先生的醫術簡直世間罕有,您讓我和璇霄先生見見吧!我醫術精益,對昌黎郡百姓而言也是好事啊!」
祝凌:「……」
如果真的有璇霄這麼個人,讓他見見當然沒問題,但璇霄和烏子虛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人前,千變萬化的技能怎麼能用在這種地方?
祝凌禮貌拒絕並從他的手中奪走干餅和水壺:「他隨我去昌黎郡本就危險重重,我不想在這些小事上叫他為難。」
李簫聲還想垂死掙扎:「……璇霄先生還缺端茶倒水的人嗎?我可以當學徒的!」
他真的很想隨璇霄先生學醫啊!
在他眼裡,他面前這位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使君,就像是守著寶庫的守寶人,手裡有鑰匙卻不願意去開那把鎖!
他還想發揮一下自己的磨纏功力,卻忽然聽到耳邊有一道沉穩的聲音:「你不必為難他,若有疑問,隔簾詢我便是。」
李簫聲先是一愣,隨後便笑逐顏開,他也收到璇霄先生的傳音入密了!他在馬車外,恭恭敬敬一揖到底:「多謝先生慷慨相授!」
接著,李簫聲一轉頭便開始催促祝凌:「使君您快去給璇霄先生送飯吧,別把先生餓著了!」
祝凌對著他點點頭,拿著干餅和溫水上了馬車,在車簾放下後,祝凌從車廂角落裡拖出一個竹箱,將兩張干餅放進去,然後自己面無表情咕嘟咕嘟地將一壺溫水喝了個精光。
她一人分飾兩角就算了,飯還得吃兩份!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156章 遏制藥方
◎東死鼠,西死鼠,人見死鼠如見虎。◎
夕陽西下,白髮蒼蒼的老者跪在待客的大堂里,實在忍不住向守在門口的人詢問:「郡守大人還是不願見我嗎?」
門口的守衛目露不忍,搖了搖頭。
那老者頹然地嘆了一口氣,本就佝僂的脊背彎得更厲害了。他本以為這次郡守府的守衛能讓他進門,便代表著雙方的關係有了一定緩和,沒想到……仍舊沒有分毫變化。他枯瘦的手掌撐著地面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為跪的太久而跌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