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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火把照不到的角落裡,三人邁著悠閒的步子出現在了燕弘榮眼前,為首的那人笑著與他打招呼:
「三皇弟,別來無恙。」
燕弘榮看著燕焜昱明顯完好無損的腿,臉色陰沉地可以滴下墨來,「你的腿———」
「天命終歸是站在我這邊。」燕焜昱笑道,「三皇弟,剛剛淑妃所言,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不過是瘋女人在胡言亂語罷了。」燕弘榮反咬一口,「說不定她是為了成就你的大業,才如此攀咬我!」
「人證物證確鑿,弘榮,我勸你束手就擒。」燕焜昱像是一個正在因為弟弟調皮而無比苦惱的兄長,「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不會將你夥同他人殺害父皇的惡毒罪行公之於眾。」
說完,他臉上柔和的笑意一收:「拿下!」
除了靠近燕弘榮的部分臣屬,守在外圍披盔覆甲的士卒,齊刷刷地將武器對準了他。
燕弘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燕焜昱面色冷肅,他一步步向前:「他們不信任我,難道還信任你這種謀害親父的禽獸嗎?」
他身後的兩人中,有一人緊緊跟在燕焜昱身側,防備著燕弘榮隨時會出手,而另一人則是落後他們好幾步,明顯有些漫不經心。
在燕焜昱步步往前,試圖以環境和氣勢來突破燕弘榮心理防線時,祝凌身為那個落在最後的人,正在腦海中查看系統地圖———
那外圍看似受到燕焜昱驅使的士卒,在系統地圖上鋪開了一片連綿不絕的紅色,裡面代表友好的綠色和代表中立的黃色,就像大海里的小船,簡直少得可憐。
小白云:【……這要是股票,燕焜昱得賺翻。】
祝凌簡直不能更贊同。
突然前方有一聲驚呼:「殿下小心!」
———是與她和燕焜昱同行的那個人。
燕弘榮突然對燕焜昱出手了。
那人一邊驚呼,一邊迅速從腰側抽出一把劍斜向上方的位置,擋住了燕弘榮攻擊的同時,又將燕弘榮的劍壓了回去,但由於燕弘榮出手太過突然,那人壓回去時用力過猛,以至於燕弘榮的劍割開了他自己的喉嚨。
電光石火間,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弘榮!」燕焜昱驚呼一聲,他蹲下身,試圖捂住燕弘榮不斷流血的脖子,血漸漸浸沒了他的指縫,將他的雙手都染得鮮血淋漓,他面上神情焦灼,近乎嘶吼,「快來人,去找太醫!」
燕弘榮倒在地上,血不斷往他氣管里倒灌,他想在眾人面前揭露燕焜昱那個手下是故意的,但卻只能發出無助的「嗬嗬」聲。
燕焜昱在他脖頸上的手用力到好像不是為了幫他止血,而是為了活生生地掐死他。他如今的表現,演足了面對突發情況時仍舊顧念親情的表象。
功敗垂成。
燕弘榮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倒在了成功前的最後一步。
不甘心!
不甘心……
感覺到手下的人再也沒有呼吸、心跳和脈搏之後,燕焜昱滿意地鬆開了手,他面上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哀戚神色,但心裡卻說不出來的輕鬆。
———對他最有威脅的人,如今已經死了。
選擇在燕弘榮對許蘭姣容忍到極限的時候出來,就是因為他這個弟弟傲慢自大又容易被激怒,只要他主動對他出手,他防衛時出了些「意外」,那也是天意難違。
「罷了———」燕焜昱起身時忍不住晃了一下,他撇過頭,面上哀痛的神色更加明顯,「將弘榮的屍身收斂,以皇子禮葬了吧。」
———按燕國的律法,謀逆者要掛城牆曝屍三日,他這樣做,從法理角度雖不對,但從大臣們最想看到的情理出發,卻是對極的。
人都已經死了,都沒法爭了,對死人大度無關痛癢,還能換一個美名,可以說是相當划算。
「至於罪人許蘭姣———」燕焜昱頓了頓,「立刻賜死吧。」
「殿下。」祝凌忽然上前幾步,拱手道,「雖說許蘭姣遭受四皇子蠱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但她仍舊是燕王的后妃,大庭廣眾之下賜死,對陛下顏面也有所損傷。」
「不如尋一宮室,以后妃禮儀讓其身亡,死後不入燕國皇陵,棄屍亂葬崗。這樣既全了陛下顏面,又能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自己的想法被人反駁,燕焜昱心裡漫上一絲不高興,但他順著烏子虛的話去思索,卻發現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對於燕國後宮的女子來說,體面地死比苟且偷生的活更重要。
更何況……燕焜昱想,秋獮之時他雖然沒有救下許蘭姣的貼身侍女,但卻在燕王秘密派人去處理許蘭姣的父母時攔了攔,沒讓他們徹底喪命,再加上他還對身處冷宮的許蘭姣屢次施加援手……這才換得許蘭姣答應他刺殺燕王。
既然許蘭姣幫了他這樣一個大忙,那他這樣處理,也算是展現他的仁德了。
「好。」按這個方案利大於弊,燕焜昱答應下來,「既然是子虛提議,那便交由子虛負責。」
祝凌再次拱手:「多謝殿下。」
如果不是為了救下許蘭姣,她才懶得陪燕焜昱進入燕王宮,然後摻和到這些破事裡。
燕焜昱從曹總管找來為燕王收斂屍體的侍人中隨意點了三人後,便帶著另一人離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