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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可以選坐著彈或盤腿彈兩種形式。
祝凌取了琴,先撥了撥琴弦,音色清正,品質上佳,是一把好琴。
系統小聲問她:【要開技能嗎?】
「不用。」祝凌回答它,「既然給了三次機會,我先試一試。古琴我也學過幾年,雖不算精通,但也不是一竅不知。」
她將琴置於琴架上,在蒲團上坐下來,彈了一曲《關山月》。
《關山月》是漢樂府的曲子,由橫吹之曲變為琴曲,音韻雖平和,但卻有種「古來征戰幾人歸」的悲愴傷懷之意。
儘管是古琴入門的曲子,但祝凌的音調平穩流暢,無凝澀晦暗之感,便知彈琴的主人在這方面是下過苦功的。
但一曲終了,那盤腿坐在亭子裡的女子以手掩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本應讓人心生蒼涼的曲子,軟綿綿如同小調,不算合格。」
她說:「你還有兩次機會。」
祝凌沒作聲反駁,而是打開了她在抽箱子裡抽到一次性技能『音律精通』。
她彈了一曲《桃李園序》。
在一次性技能的輔助下,那種天地為萬物客舍,時間為古往今來過客之感便從她的指尖、隨著琴音一起,流淌在了天地之間。
死生的差異在琴音里,就好像在半夢半醒間沉浮,不知變化,不可究詰。
那種「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的極致美感,得以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只讓人恨不得在這琴音之中沉迷到老。
曲盡,餘音裊裊。
朱紅亭子中被風吹動的帷幔模糊了先生的表情:
「比上一曲好了不少,但……還不夠。」
「你還有一次機會。」
【她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系統有點生氣,【『音律精通』之下,你就是周瑜在世,曲有誤周郎顧的那種!】
【我懷疑她根本就沒打算讓你過關!】
祝凌不氣也不惱,她只是抱琴起身,朝向那朱紅的亭子:
「我只是想問先生,最後一曲對時長和曲目可有要求?」
亭中明艷的女先生露出一個笑來:「無。」
祝凌頷首,她關了技能,將琴置於桌上,人在凳子上坐好,她這次不打算盤腿彈琴了。
祝凌的手按上琴弦———
從她起調的第一個音開始,亭中的女先生就皺起了眉。
這琴曲一反剛才的天籟,嘔啞嘲哳,像是在彈棉花、鋸木頭。
難不成這人是放棄了?
女先生在心裡嘆道,稍經打擊便自暴自棄,心性欠佳,仍需磨練。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
一盞茶後,這殺人誅心般、毫無章法的曲子還在繼續。
一柱香後,仍不見停歇的趨勢。
半個時辰後,女先生的腿已經麻了,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
祝凌的彈奏仍沒有止歇的架勢。
系統已經被祝凌魔性的琴音洗腦得無所畏懼,它一邊樂顛顛地欣賞著女先生愈發痛苦的表情,一邊在意識里給祝凌的彈棉花配音:
【彈棉花呀彈棉花,半斤棉花彈成八兩八喲,舊棉花彈成了新棉花喲,彈好了棉被那個姑娘要出嫁……】
女先生扛不住了:「別彈了。」
她總算知道祝凌為什麼要改盤腿為坐凳子了!
她的腿現在全麻了,但為了形象,她還得忍!
「先生,隨意打斷別人彈琴非君子所為。」祝凌語氣禮貌,手上不停,「這曲還沒到終了的時候。」
女先生:「……」
一個時辰後,她認輸了。
她收回她剛剛說的話,此子心性之堅定,臉皮之厚重,她萬不能及也。
「你過來———」她認命般地喊住了祝凌,她本來是想看看,在這種重壓之下,他的第三曲能否更加驚為天人,只要他把第三曲彈完,她自然會給他通過的牌子。
如果說她一開始還存著逗逗祝凌,想看她從失望到驚喜的表情變化的話,現在她只想把這個人送得遠遠的,讓她的耳朵免於這可怕魔音的荼毒。
「這是你的牌子,拿好!」她遞給祝凌一塊刻有「音」字的牌子,然後再從旁邊拿出一個簽筒塞到祝凌手裡,言簡意賅,「抽!」
祝凌好笑地瞟了一下她動都動不了的盤腿姿勢,隨手抽了一根簽,還沒等她看清簽上寫的是什麼,就聽到她身後的女先生連聲催促:
「亭子後面那條路,三條分叉口你隨便選一個!哪個都行!趕緊去!」
讓這個面善心黑的小子趕緊去禍禍別的先生吧!
這種痛苦的經歷,書院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第48章 勢均力敵
◎這應天書院裡的先生,就沒一個是老實人。◎
祝凌低頭看簽,只見那隻簽上一片空白。
她側過頭,看向那朱紅亭中視她如洪水猛獸的先生,無奈道:
「先生,是支空白簽。」
「空白簽?」女先生愣了愣,她唇邊重新出現笑意,「空白簽的意思是,亭子後這條路的岔路口,你可以任選一條路,沒有限制。」
她開口就阻斷了祝凌想要問下去的問題:「不用問我每條路對應的是哪一關,我不會說。」
她頓了頓:「你一旦選定,就不允許後悔,更不允許走回頭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