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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已經習慣了離別的少女將熬了一夜才繡好的平安符遞給她,「我等你回來。」
踏出府門的將軍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兜鍪上長長的紅纓在風裡飄蕩,像是落日的殘陽。
花瓣越落越快,於是畫面也越來越多……
有騎兵從遙遠的官道策馬疾馳,傳來長垣關八百里里加急的訊號;
有朝堂之上人人推諉,誰都不願意領兵支援的僵持;
有臣子為邊關君民請命,在宮門外跪到昏迷的悲壯;
有少女奉詔入宮,半日後出來,滿臉茫然的悲傷;
……
一段段對話也在這急速閃過的畫面中不斷穿插———
「長垣關冬日嚴寒,斷糧半月,要如何支撐啊!求陛下派人支援,莫讓燕國奪了城池!」
「國庫空虛,此事容後再議。」
……
「將軍!我們的糧草四日前就斷了!滾石、箭支、金汁早就沒了……長垣關已經守不住了,將軍———我們後撤吧!」
「長垣關百姓七千,滳洛城百姓兩萬,我們撤了,他們去哪裡?」
「將軍!!」
「守城,死戰不退。」
……
「陛下!我阿姐一心為國!絕無半點謀逆之心!」
「現在戰事吃緊,又不能將她召回來自證清白,糧草這種重要的東西,自然不能撥給她。」
……
「臣參寧國將軍韓婭有反心!她掌兵數萬,又是天生將星,精通兵事———為何遲遲不能大捷而歸?」
「臣附議!」
「臣附議!」
……
「韓妙,你可要想好。你嫁給我做王后,向我獻上定國公府剩下的兵權,才能絕了其餘大臣猜測寧國將軍造反的心。韓婭的命……可在你手裡。」
「你要怎麼選?」
……
一幅幅畫面漸漸暗淡下去,融成扭曲的陰影,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無處不在的鬼手。
「吱呀———」
忽然有門被推開,光隨著門的打開透進來,那些陰影紛紛後退,光線越來越充足,出現了一間房間。
房間裡沒什麼裝飾,簡單而乾淨,唯有牆上掛著一柄寶劍,看得出來主人很愛惜,時時擦拭。有人從牆上取下了這把劍,將它抽出了三寸。
[我之所以做將軍,除了保家衛國,也是希望能留給你更多的選擇餘地,讓你一輩子平安快活。]
[我也有我的私心,私心是你。]
劍身反射出一雙柔美的眼睛,那雙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眼淚順著眼角划過臉頰落在地上,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有我的私心。」
「阿姐,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劍被重新歸入鞘中,又重新掛回了牆上。
門被重新關上前,有道隱約的、帶著微微泣意的聲音———
「阿姐……」
只是這一次,再也無人應答。
鏡頭從最後一片花瓣里穿出,風又起來,將花瓣卷上高空,這些花瓣在空中飛舞著,最後在嘈雜又熱鬧的歡呼聲里,悠悠落地。
韓王迎後,黃昏之時鳳轎繞九重一周。
紅紗層層疊疊壓在頭頂,珠翠搖晃聲響在耳邊,和著那些高高低低的賀謠,少女唇邊勉力勾起一抹笑,眼中還殘留著天真的憧憬。她拉開窗簾,於是紛飛的花瓣中有一片落在她掌心,又被她牢牢攥在手中。
轎子經過曾經輝煌的定國公府,那塊龍飛鳳舞的牌匾上,終於染上了歲月的舊痕,出現了傾頹的痕跡。
她寄出去的信,還沒有收到回答。
那個總會在府門口站著,讓著她第一眼就看見的人,沒能趕回來送她出嫁。
鏡頭拉遠,緩緩出現字跡———
【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
最後的畫面里,古舊的色調中,轎子晃晃悠悠地進了高高的宮牆,一重重宮門列次關閉,將一切都隔絕在身後。
【冰與雪,周旋久。】
第207章 力戰兀鷲
◎拔毛之痛,深深印在了它的腦海中。◎
這就是屬於韓妙的故事。
韓妙寄出去的那封信,可能在她入宮好幾年之後才反應過來———那封信早就被人攔截了。
定國公府的悲劇,也有著眾多的推手。
韓妙和霍元樂一起,在往後的漫長時間中一個一個報復了回來,可死去的人,卻再也不會復生,屬於他們的故事,已經走到了完結。
那次出征前,是她們姐妹倆最後一次見面,從此陰陽兩隔,平安回家的約定,再也無人赴約。
「你又在發什麼呆呢?」祝凌忽然聽到韓妙的聲音,「你盯著這一頁已經看了好久了,如果它是顆種子,估計都要開花了。」
祝凌抬起頭,韓妙臉上帶著清淺又無奈的笑,和剛剛視頻里那個活力四射的少女,幾乎看不到重合的影子。
而這之間,也只隔了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六年。
「早知道你的反應這麼大,我就緩一緩再給你看燕國的消息了,現在和丟了魂兒似的,呆呆愣愣的。」韓妙嘆了一口氣,「燕國的看完了,其他國家的你好歹也看看,多了解些沒有壞處。出門行走在外,別被人騙了。」
「妙妙……」<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