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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想做的嗎?」祝凌問他。
她不太了解韓國的小孩子童年時都喜歡玩些什麼。
「我不知道哎。」小韓王眨了眨眼睛,眼中閃過迷茫,「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不都是在讀書嗎?而且、而且我還要很努力,才能追得上其他人的進度呢。」
祝凌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她帶著小韓王到處玩的時候,也校考了小韓王學習的進度,小韓王是當之無愧的天才,燕國的安兒已經足夠聰明了,卻也才堪堪跟上他的一半,若要硬說他不如同齡孩子,那簡直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合著那些上課的大臣,還集體打壓孩子的自信心呢?
「沒有啊,我見過很多孩子,遠兒是最聰明的那個。」祝凌單手將他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就算遠兒不如其他的孩子,在我眼裡,遠兒依舊是最聰明的那個。」
「真的嗎?」小韓王睜大了眼睛,但隨後,他又失落地鼓起腮幫子,「可我不是最聰明的那個,卻要占據姐姐心裡最聰明的那個位置,這不是騙人嗎?」
「遠兒———」祝凌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人的心長在中間嗎?」
「嗯……不在中間吧?」小韓王將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心口,因為衣服穿得太厚,他感受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心長在左邊。」
他試圖伸出手給祝凌比劃:「好像也沒有很左邊,就一點點。」
「對呀!」祝凌笑了笑,她的笑容有點耍賴的味道,「你看,人心生來就是偏的。所以我偏向你。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凌凌,不帶這麼強詞奪理的哦!】小肥啾在意識空間裡聽到了他們兩個的對話,拍拍翅膀抗議,【這會教壞小朋———】
祝凌的意識小人在它張嘴說出第一句話開始,就熟練地將小肥啾薅到懷裡,然後露出一個能將小肥啾迷得七葷八素的笑容:「因為人心是偏的,所以那麼多系統里,我最喜歡統統啦!」
小肥啾沒說完的半句話卡在喉嚨口,好像變成了香醇的、能將系統迷倒的美酒,暈暈乎乎地咽了回去,於是這酒意漫上臉頰,連蓬鬆的羽毛都沒有擋住,銀喉長尾山雀砰地一聲變成花彩雀鶯,像一個圓滾滾的小彩團。小彩團拍著翅膀縮到角落去,如果情緒能具象化,它現在已經是座小火山了。
「雖然這是不對的,但我還是好高興!」小韓王摟住她的脖子蹭了蹭,眼睛彎成了月牙,「丹闕姐姐,我好喜歡你呀!」
簡直比安兒更粘她,更像一塊甜到粘牙的小粘糕。
「真的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祝凌再次問,「想要的東西不管合不合理,說出來才是第一步呀。」
「我……」小韓王靠在祝凌的肩膀上,他從小就足夠聽話足夠懂事,所以提出要求時聲音很輕,還有一點不好意思,「……我想出宮玩。」
「出宮玩?」祝凌重複一遍她的要求。
「嗯。」小韓王的聲音更小了,他知道外面很危險,昨天晚上的驚懼還殘留在他心裡,可他從小到大,花燈節時才第一次踏出他呆著的宮門,第一次接觸到外面絢爛多彩的世界。只可惜時間太短,讓他懷疑他是不是太想看看外面,所以做了一個短暫的、有趣的夢。
「算了,丹闕姐姐,不去了。」小韓王其實回答後就有些後悔,他這樣是不是太任性了,「我不出去。」
「昨天才出了事,今天外面戒嚴,其實沒什麼好玩的。」祝凌拍了拍他的背,她現在看不到小韓王的表情,但這個孩子確實懂事得讓人心疼,「不過你想出去玩,那就出去吧。」
她懶得出去只是嫌麻煩而已,並不是出不去,丹闕這個人設,本就講究的是隨心而行嘛。
半個時辰後。
「太后!太后!出大事了!!」
尖利到有些變調的聲音突兀地在安靜的宮室里響起,韓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手一抖,一滴墨落下來,污了她面前的摺子。上午宮人已經將她慣常辦公的大殿收拾出來了,她下午便從神仙閣搬了回來。
韓妙從案幾後抬起頭,目光落在跪倒在她不遠處的宮人身上,那宮人抖得厲害,看起來像是怕極了。
韓妙蹙了蹙眉:「發生了何事?」
「丹闕、丹闕姑娘把陛下———把陛下帶出宮去了!!」
韓妙手中的筆掉了下來,她面前的這本摺子算是徹底廢了。
殿中守著的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想像那個救駕有功的俠客居然會這般大膽,仗著自己一身高強武藝,將他們的陛下都拐帶出去了,何等大逆不道啊!太后素來將陛下視作心尖命根,也不知該如何震怒!
被懷疑會雷霆大怒的韓妙只是眉皺得更緊:「……出宮?」
之前丹闕說帶著遠兒去玩玩,原來跑的這麼遠?安全她倒是不擔心,只是……
韓妙看著那跪倒在地的人:「是我允許的,你們退下吧。」
不管那些守著的宮人如何震驚,明面上他們都依照韓妙的吩咐從殿內退了下去,在殿內空無一人後,韓妙轉過頭,對著暗處道:「你們分一個人去找她和遠兒,再帶一點銀票,他們出去匆忙,也不知帶夠了沒有。」
暗處傳來一聲低低的回應,便再沒了聲息。
韓妙撿起落在摺子上的墨筆,嘆了一口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