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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輕歌只覺得自己今日倒霉透頂了。燕王在營地里大發雷霆,導致她為了離開燕國營地不得不更加小心,返回時又撞上巡邏的軍隊和她同一方向,只能尋地躲避。
烏子虛的帳篷因為燃了幻魂香的緣故,心懷不軌的人一進來便會亂了神志鬧出動靜,所以稱得上是一個又危險又安全的地方。
但現在———
燕輕歌心下驚疑,她雖不會武,卻是見過不少身懷內力之人,制住她的人身手利落,想必也非等閒之輩,可他為什麼不受影響?
扼住她脖子的手並沒有讓她覺得窒息,但她也發不出一點聲音,燕輕歌微微垂眼,只能看到那手臂上的布料———沒有任何特色,唯有料子不俗。
她想起先前那人說的「噤聲」,想必也是不願鬧出大動靜,燕輕歌權衡之後,便乖乖保持不動了,只是她的身體,還是控制不住地緊繃起來。
祝凌現在很頭疼,先不提因為用了內力後幻魂香迅速增長的藥性有多要命,單就她手裡這個熟人,就很難解決。
祝凌根本不可能以羌國公主的身份出現,一是羌國公主和烏子虛基本沒什麼交集,二是她要是敢以這個身份從燕輕歌面前離開,第二天不清不楚的桃色新聞怕是就會滿天飛……想想周嘯坤手裡那一大疊資料,她很難不害怕。
祝凌看燕輕歌眼睛微垂著,目光落點就是她的手臂,估計是在猜測她的身份。
感謝小公主有經常外出的習慣,她箱籠里有不少沒有任何標識,簡潔利落性別不明的勁裝。
祝凌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反正燕輕歌還沒來得及看到臉,要不……再開一個馬甲?
燕輕歌背對著祝凌,沒有看到背後堪稱驚悚的一幕———
仙氣溫柔的五官,逐漸變得冰冷凌厲,劍眉入鬢,目若點漆,清癯俊秀中,又帶著一種飄然出塵的脫俗。
祝凌迅速改完外貌後抽空瞄了一眼莫名失靈的系統地圖,地圖上顯示,代表燕國巡邏人馬的紫色光點已經暫時離開了這方範圍。
她有點不放心,先給自己套上了『祛病延年』,然後開啟內力向外探測,確認確實和系統地圖上顯示的一樣後,才將內力收回來。
「巡邏之人已走。」她鬆開了扼在燕輕歌脖頸上的手,「事出緊急,多有得罪。」
燕輕歌脫困之後,沒有驚聲尖叫,也沒有貿然回頭,她在這一陣僵持里早已冷靜下來:
「我今日並沒有見過閣下,也不知曉這種種事宜,便先告辭了。」
她在賭,賭她背後並不知曉姓名之人並非濫殺之輩,否則以他的能力,在她被抓住的那一刻,早就是個死人了。
「姑娘暫且留步。」燕輕歌聽到背後那人帶著歉意的聲音,「因為友人之事,我心有不安。此番行為確實唐突,還望恕罪。」
燕輕歌莫名覺得有點好笑,短短兩句話,道歉了兩次,與那凌厲出手的風格截然不同。
她仍舊沒回頭:「你既然覺得唐突了我,你要如何致歉?」
背後的人突然啞了聲,過了好幾息,燕輕歌才聽到那略帶遲疑的聲音:
「要不……我讓姑娘掐回來?」
氣勢瞬間垮掉。
燕輕歌:「……?」
剛剛還神秘莫測的高手形象在她心裡瞬間跌個稀碎。
她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來,剛剛還站在她身後的人,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退遠了兩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紅塵世外仙。
———這是燕輕歌看到人的第一反應。
但緊接著,這位世外仙就開口,將濾鏡直接擊碎: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燕輕歌:「……」
「倒也不必如此。」她有些一言難盡,「你說的友人,是烏子虛?」
「是。」被她問話的人似乎很疑惑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但還是禮貌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我與烏兄關係甚好,聽聞他此次隨師長一起來了燕國秋獮,便想著與他辭行去他國遊歷。」
他擰眉,眉心豎出一道摺痕,顯得人更加冰冷且不近人情,但細看,就能發現他的眼神是全然迷惘的:
「可我一到這裡,便發現烏兄不知為何昏迷不醒,姑娘適才闖入,我以為是算計烏兄的人來了,故而多有冒犯。」
燕輕歌:「你怎知我就不是那個罪魁禍首?」
「我能看出來。」他面前的人仍舊擰著眉,但語氣十分認真,「姑娘不是壞人。」
燕輕歌許久沒有這種被噎得不知說什麼的時候了,上一次……還是在烏子虛身上。
行,這兩人不愧是好友。
「你判斷人的好壞,依據是什麼?」
怎麼長著一張不好惹的臉,人卻這麼呆乎乎的?真不是烏子虛那個心眼多成篩子的人從哪兒騙過來的?
「我能相面。」她面前的人老老實實交代,「師姐說了,我的相面之術極其準確。」
燕輕歌:「那他———」
她指了指內室。
「我初遇烏兄之時,正被人訛取錢財,是烏兄仗義執言,才使我洗脫冤屈。」她聽到那人說,「所以烏兄是個好人。」
「姑娘沒有因為我的無禮冒犯而生氣———」他誠懇地說,「所以姑娘也是好人。」
燕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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