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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祝凌坐在他的面前,他根本不會相信,這種具有前瞻性的冷酷狠辣的手段,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聲望值+5。】
祝凌意識里猛然響起一道通報。
【艹,他怎麼這麼難搞!】系統在祝凌的意識里哀嚎,【你們倆再這樣試探下去,等棋局趨於穩定,變化不再無窮盡之後,憑他的棋力,拼最優解我們不一定拼得過他啊!】
祝凌無語:「你一個系統拼不過人類?」
【就算我用的「蒙特卡洛樹」算法算最優解,也架不住他這麼造啊!】系統一咬牙,【直接扳,棄子取勢!】
兩人又走了幾手,棋盤上出現了大雪崩,祝凌的黑子轉而取地,白得先手。
系統發出了牙疼似的抽氣聲,又和他對了幾手,維持住了黑棋的優勢。
【我這次要是能贏了他,回去我就閉關做死活題!】
系統說:【斷!】
祝凌落子。
蕭慎一挑眉:
「長。」
系統思考了一會兒,選擇了用舊定式:
【虎。】
黑棋化險為夷,防住了白棋將黑棋斷開。
蕭慎極快地接上:「打。」
【扳!】
一時之間,棋盤上只能聽到玉石棋子相互碰撞、疾風驟雨般的聲音。
……
「啪———」
祝凌再落子。
蕭慎看著棋局的走勢,忽然從棋笥里揀了兩枚白玉棋放在了棋盤的右下角。
投子認負,輸贏已分。
「承讓。」祝凌微微一笑,將手裡的墨玉棋子放回到棋笥里,「僥倖勝陛下半目。」
「公主棋藝精深,我不及遠矣。」
【他在騙人。】從蕭慎認輸後就沒出聲的系統正在快速推演,【這盤棋往後推,有七成可能會出現多劫循環,你們會和棋。】
也就是說,在極大可能平局的情況下,蕭慎選擇了認輸。
系統納悶:【人類的勝負欲不都很強嗎?】
它突然驚恐:【他該不會還要和你再來一局吧?】
「不會。」祝凌在意識里回復系統,「他與我拼到最後,也存在輸棋的可能。與其走到山窮水盡處狼狽認輸,還不如在有迴旋餘地的時候結束。」
「在懂棋的人眼裡,這盤本該和棋的棋認了輸———」祝凌說,「人人便都會覺得是他在讓我。我勝了半目這件事,反而更襯托出他的帝王氣度。」
系統憤憤不平:【他心眼也太多了!】
「不用生氣。」祝凌看著侍從上前撤走棋盤棋笥,又在他們面前擺上清茶,「反正我贏得很爽。」
贏半目也是贏啊。
等侍從都退走之後,蕭慎問她:
「不知公主師承何處?」
「沒有師承。」祝凌說,「不過是有人指點了我一二。」
「公主的棋風———」蕭慎沉吟,「似乎非當今棋聖公岑先生一脈。」
祝凌端了茶盞,輕抿一口:
「我非公岑先生弟子,棋藝只不過有幸受希桐先生教導,所以略知一二。」
系統在她的意識里咔咔大笑:
【你也有稱我為先生的一天!】
「希桐先生姓祝。」祝凌面不改色,「山野籍籍無名之人,便不勞陛下費心了。」
祝希桐?
蕭慎默默將這個名字記下來,準備日後吩咐人去查。
「陛下今日來此,只為與我手談一局?」
「自然不是。」蕭慎正色道,「公主如今被災蒙禍,機緣巧合之下入我蕭國,我自應盡地主之誼。」
「我蕭國國都郊外有一普照寺,常年香火不斷,靈驗萬分,不知公主可有意?」
祝凌臉上適時露出一點訝色,語氣猶疑:
「陛下日理萬機,竟還掛念這等微末小事?」
「蕭國與羌國累世通好,天下皆知。」蕭慎笑道,「公主心有擔憂,不願受蕭國助力,本就人之常情。」
此時的蕭慎善解人意到了極點,還與她開了個玩笑:
「若我行愆德隳好之舉,可是要被天下人戳著脊梁骨罵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祝凌只能微微一笑,頷首應下。
在蕭慎的吩咐下,侍從們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起出行事宜。
【他到底想做什麼?】
在馬車駛離蕭國國都,來到郊外的小路上後,系統終於忍不住發問。
「誰知道呢。」祝凌在心裡說,「也許衛國的探子就藏在普照寺里,他想把我帶過去試探試探,他的眼線遍布國都,未嘗不是知道了什麼消息。」
系統憂心忡忡:【可你連探子是誰都不知道。】
祝凌絲毫不慌:
「萬一不行,我就隨便栽贓一個,反正猜對了沒損失,猜錯了也沒損失。」
猜對了,衛國慘,猜錯了,蕭國慘。
「畢竟我只是一個柔弱可憐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我又能知道些什麼呢?」
系統:【???】
它緩緩在祝凌的意識里打出一串問號。
祝凌閉目養神,不理它了。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馬車停住,車門上的車簾被掀開,一隻手伸了進來。
「普照寺到了。」蕭慎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公主出來吧。」
這日的天氣極好,陽光給萬物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邊,蕭慎長身玉立,眉目深刻,眼瞳里映著祝凌的身形。他唇邊帶笑,柔化了那一身冷峻的帝王氣度,看起來竟有了幾分溫柔。<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