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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說些什麼!」王晏如氣得將裹著斗篷的如意砸在燕溪知身上,「你帶著如意趕緊走!」
「不走,我沒力氣了。」生氣雙方瞬間倒置,燕溪知從充氣的河豚重新變成懶懶的鹹魚,「我現在挺想死的,畢竟還沒體驗過。」
那懶洋洋賤兮兮的語氣,仿佛回到了他初識王晏如的時候。
「要麼你和我一起走,要麼我們一起死。」燕溪知先指了指自己,接著點了點趴在斗篷堆里的如意,然後示意了一下王晏如,最後舉起三個手指頭,「你可要好好想想,你這可是一死三命!」
許蘭姣手裡的燈籠因為摔過一次,所以不能再用了。
一行人從無赦殿後轉向宮牆之外,在經過一片石板已經七歪八扭的轉角時,許蘭姣不小心摔到了燕王懷裡。
「陛下……」
黑暗中,是女子羞怯的聲音。
許蘭姣的手臂攀上了燕王的脖頸,淡淡的香味襲來,燕王下意識地將手放在她的肩頭。
跟在他身邊的暗衛與侍人立刻退遠了些,燕王與女人調情時,是不允許他人跟著身側的。
許蘭姣的手慢慢上移,點在燕王的唇上,接著———
她突然一手死死捂住燕王的嘴,另一手從懷中掏出匕首,穩准狠地插入燕王的心臟,與此同時,她的聲音突然變大,壓住了匕首破入血肉的響動,在暗衛趕來的前,她用盡全身力氣,將匕首沒入燕王的心臟!
———為了這一刻,她在無赦殿裡練習過很多次,在心裡做過無數次模擬,最終如願以償。
這一串的動作其實就發生在一瞬間,誰都沒有料到在後宮之中溫婉純善的淑妃許蘭姣,竟然會存了弒君的念頭!
許蘭姣被遲來的暗衛擊飛,狠狠地撞在一堵廢棄的宮牆上,劇痛襲滿全身,她的意識瞬間昏沉起來。
耳邊似乎有慌亂的聲音:「陛下———」
「陛下!!」
「來人!來人吶!」
耳邊的聲音太嘈雜,嘈雜到喚醒了許蘭姣深埋的一段記憶,那是數年前的一段對話———
「君主會犯錯嗎?」
「會。」
原來……
君主會犯錯,君主會受傷,君主會死,因為他們也是人。
君主不是聖人。
所以———
她微弱的低喃與記憶里最後一句重合:
「君主無道,亦可殺之。」
第146章 終落幕
◎燕國皇室,喜提三殺。◎
中衛大小統領休息的屋子裡,幾個人被捆了手腳堵了嘴扔在一邊。
「統領,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鄭瑄和的身後,他的親信略帶不安地問,「三皇子的軍隊已經打到燕王宮裡面去了!」
不知道他們統領和三皇子達成了什麼協議,他們既不出兵保護燕王,也不襄助三皇子燕弘榮。在兩邊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們中衛就縮在這一片地方,仿佛聾子瞎子,聽不見也看不見。
鄭瑄和站在窗邊,凝視著遠處那一片沖天的火光:「再等等。」
忽而,漆黑的天幕上飛過來一個白點,那個白點越來越近,竟是一隻雪白的鴿子。
鴿子停在鄭瑄和所站的窗口上,偏著一雙豆豆眼看他,鄭瑄從它的腿上摘下了一個小竹筒,裡面有一張狹長的紙條。
他將紙條展開,一直緊皺的眉宇終於舒展了些:「陛下遇刺,我們中衛……該護駕了。」
「殿下!找到了!找到陛下的蹤影了!」
燕弘榮此時正領著臣屬,一個宮殿一個宮殿地排查,忽而有人騎馬越過滿地的凌亂直奔他而來,他話里的內容,讓精神有些萎靡的人通通一震!
找到燕王的蹤跡了!
燕弘榮顧不得矜持,直接馭馬到那個報信人的身側,「父皇在哪裡?!」
「陛下、陛下在宮牆那邊的假山附近!」報信人眼裡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急促的呼吸使他的話語都有些不清楚,「從無赦殿那邊過去的假山!」
「好!」燕弘榮哈哈大笑,他一抖韁繩,座下的駿馬便如飛馳一般奔出去,「到時候論功行賞,給你記首功!」
「多謝殿下!」
報信人死死地抓著韁繩,那種即將一步登天的幸運感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剛看到的一幕里不對勁的細節。
燕王宮,詔獄。
四皇子只被押進來一天,此刻已是鮮血淋漓。詔獄建在地下,沒有窗戶,空氣也不流通,讓人不知今夕何夕。
忽而有腳步聲打破了寂靜,如豆的燈燭從遠及近。
聽到聲音,燕君信瑟縮了一下,但他的手腳都被牢牢固定在刑架上,無法動彈。
「吱呀———」
有人推開了關押著他的牢門。
燕君信在昏暗之中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有血跡突然地濺在這張臉上。
……哪來的血?
他愣了一下,隨後就永遠失去了意識。
燕王宮,賞荷亭。
五皇子正躲在亭中一個大邊櫃裡,他身上的毒比燕王要重得多,一路避開亂軍躲到這處偏僻的賞荷亭,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躲在這種偏僻到一眼望過去幾乎無遮無攔的地方,才最有可能活命———因為燕王宮的規矩,這種柜子只是起裝飾作用,沒人會在裡面放東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