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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茨忙道:「有空,徐哥你有什麼事情慢慢說,我聽著呢。」
「你現在在哪裡?要不我過來找你吧?」言茨又道,示意趙爵車速慢—點,他們不急著確認目的地。
雖然貿然改變路線,肯定會增加趙爵和柳鈞的工作,但是徐昕是自己的朋友,跟趙爵也認識,他出了事情,言茨不可能不管的。
而且言茨也知道,徐昕如果不是到了一定的地步,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不說,更不能打了電話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徐昕張張口,萬語千言堵在喉間,最後吐出了醫院的地址。
他現在是狼狽的,當言茨看到時肯定會忍不住幫他一一這不是說徐昕就為了這個才告訴言茨,只是他明白言茨的為人。
在等待言茨過來的這段時間裡,徐昕—直在組織措辭,他希望得到言茨的幫助,卻並不是為了自己。
這麼些年,他工作勤勤懇懇,花錢的時間卻不多,也沒時間找上女朋友,所以是有些存款的。
應付自己這點胳膊腿兒的傷是足夠了。
讓他無措、擔憂的是至今還躺在ICU沒有醒來的陳書屹。
他正想著,門被推開,他還以為是言茨這麼快就到了,但進來的是護士和護工,—個給他送來了晚飯,—個給他送來晚上要吃的藥。
也隨便檢查—下他的點滴要不要換。
「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護士一邊檢查,核對他的姓名,—邊問道,看到他手裡緊握著手機,又說道,「要多休息,少玩點手機。」
「你這肩上的燒傷恢復的還不錯,但是畢竟有這麼大的面積。」護士看著傷口並沒有紅腫等情況發生,又問他有沒有灼燒感。
「你還是注意,這個傷口不宜包紮,要格外注意不能感染。」護士給新上了藥,又盯了一眼護工擺上的菜色,確定沒什麼對傷口不利的。
隨即又手腳匆忙的去了下—個病房。
徐昕這個病房其實並不是單人病房,而是雙人病房,只不過另一位病人現在被家人帶出去散步了。整日待在病房裡,心情也不會好。
倒是徐昕今天剛清醒不說,還傷了腿,而且父母也不在京市。
同事們前兩天輪流來看他,給他找了護工,但所里忙的團團轉,也只能下班之後再抽時間過來。
徐昕就顯得有些孤孤單單。
他左肩上的燒傷有兩處,一在蝴蝶骨左右面積稍微小點,正肩頭上這處就有巴掌大,有點影響他胳膊的動彈。
好在傷的也是這條胳膊,索性就被吊起來不讓動。
倒也不妨礙他吃東西就是了。雖然他沒什麼胃口,但如果他好不起來,還提什麼幫助陳書屹?
正吃著飯,言茨已經找了過來,手裡只拎著匆匆買來的果籃—一他連徐昕到底怎麼住院的都不清楚,也不好帶慰問品,怕對方也根本不能吃。
但是什麼都不帶又失禮,只能買個不大出錯的水果。
—見到言茨,味同嚼蠟的徐昕連忙放下勺子,原本失神的雙眸也恢復了些許光彩。
「徐哥你這,到底是怎麼受的傷?」言茨忍不住圍著病床轉了轉,看清他的傷勢,說實話挺重的,畢竟手和腿都吊著,還有那些燒燙傷。
但是徐昕還是強忍著露出點笑意。
作為民警,其實他並不用去那些兇險的現場—一那種情況一般會有刑警、特警去處理,這並不是說誰的命是命、誰的命不是命,而是刑警、特警他們除了本身素質卻是更強一些之外,還會有針對那些現場的訓練,以及配備專業的武器。
這就跟拆彈專家才能去拆彈是一個道理。
當然,這也不意味著民警就不重要,更不意味著民警就一定不危險。
危險總是在意料之外到來。
「我們是去做調解的,但是誰知道談著談著,他悶不吭聲的,結果廚房早就被他布置著,裡頭液化氣被打開了不說,他還準備了好幾桶酒精。」
說著說著,他忽然去拉緊封著的廚房門,鬆動後他們才從亂糟糟的氣味里分辨出那液化氣獨有的臭味。
同時他踢倒了腳邊的大桶,裡頭是他倒好的酒精。
原本就雜亂的屋內環境大大增加了意識到不好的幾人逃跑的難度,而且身為警察,還要救屋裡的民眾。
扶這個拉那個,短短時間裡能做的真的不多,徐昕想拉陳書屹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的後背被猛地一撞,同時耳畔是轟的爆炸聲和火焰轟隆聲。
或許也有慘嚎聲,可是徐昕已經聽不清了,他干察覺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人已經暈迷了過去。
再醒來,就是在醫院了。
自己的胳膊腿和肩膀都傷著,而陳書屹,現如今雖然還活著,卻也躺在ICU,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徐昕知道自己麻醉後手術、半暈半醒了有兩天多的時間。
而且一天多之前,全身大面積燒傷、已經經過手術和幾番搶救的陳書屹,傷口又細菌感染,引發了敗血症。
雖然現在發現的早還控制得住,可他的情況太糟糕了,不提病情新的變化對他來說是怎樣的負擔,就連每一次的搶救都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他一根稻草。
說到這裡,徐昕低垂著頭,不讓其他人看到他的眼睛,可是大顆大顆地淚珠卻滾落到被子上,氤氳出一片濕痕,根本掩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