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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既然已經是舉人,學識必然是出挑的。不知道你另外兩位老師可會繼續指點你學問?」
謝來道,「應當是會的。」兩位老師大概也不放心把他交給陌生老師。
司馬丞相道,「那兩位先生必定是才高八斗之輩。」
謝來道,「確實是他們那世界讀書人中泰斗般的存在。」
司馬丞相道,「既如此,屆時我們商議如何排課。你放心,即便我的學問未必比得上他們,但是我能教你的,必定是他們所不能教的。」
謝來有些好奇,不知道這位會如何教他。
司馬丞相併沒有多講,因為他來的很突然,不知道自己會給人當老師。更不曾備課。另外他明日還要早起。
謝來問他,「您很忙嗎?」
「是的,從卯時到亥時,很少有空閒時間,所以我為你授課的時間不會太長。」
謝來聽著下一跳,這位夫子幹啥工作的啊,簡直比著名的九九六還要可怕。他道,「我似乎給您添麻煩了。」
司馬丞相笑道,「這也許正是上天的安排。我始終相信,人的選擇,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影響。就如同我當初陰差陽錯走上此路的時候。既然我們如在此相遇,證明我們師徒緣分已到。你放心,授課應當不成問題。」
他說完,問謝來,「可還有疑慮?」
謝來想了想,想起許多讀書人對身世的看重。以前他不懂,所以都不會特意和夫子說。如今也算懂了,打算先交代清楚。以免以後尷尬。「學生有一事交代,學生的出身大概在世人眼中受人詬病。」
司馬丞相:「你是擔心為師嫌棄你?」
「學生只是不想隱瞞老師。」萬一老師在乎,日後多尷尬啊。
司馬丞相笑道,「你倒是讓我想起一位老朋友。」
謝來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朋友,「他曾經是一個山村里給地主家放牛的孩子。」
謝來:「……」以放牛娃開場的故事,這放牛娃必定是不凡的。
「他一日放牛去了村裡的私塾附近,聽到附近有朗朗讀書聲,便偷偷來到私塾外面。只見一群和他同樣大的孩童端坐其中,朗朗讀書。」
「他必定偷學了。」
司馬丞相笑,「他此時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意義,正準備回去放牛,突然被先生發現了。」
謝來想,這先生必定留他念書。
「先生指著他的腦袋罵,『地主家的放牛娃,還敢來此偷聽,你這等下人,便是學去了,也讀不懂聖賢書的道理。這世世代代,都只配與畜生為伍。』」
謝來:「……」故事總是出人意料。「後來怎麼了?
「放牛娃本意是不想偷聽,但是被此人辱罵之後,心下記了仇。於是每日都來偷聽。偏偏要將他的聖賢書都給偷聽來。」
謝來想聽後面的故事,催著道,「那後來呢,後來如何了?」
「後來他經過一番際遇,入朝為官。曾經瞧不起他的人,如今都要仰望他。哪怕心裡恨他厭他,也要對他彎下他們高貴的脊樑。」
謝來:「……」
他就想聽那個過程。結局都能猜到了。好吧,老師可能只是臨時編的,來哄他的。估計編不出來了。
司馬丞相笑道,「來兒,我觀你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我也不必鼓勵你。不過於為師而言,所謂的出身不過是上層人士用來束縛他人的枷鎖罷了。」
「老師,學生懂了。學生何其有幸,遇到的老師,都是如此心胸闊達之人。不為迂腐教條所束縛……咳咳咳,學生並不是說聖賢書是迂腐教條的意思。」
司馬丞相哈哈笑了起來,「倒也沒錯,就是迂腐教條罷了。」
謝來:「……」這位新老師,似乎與別的讀書人有點不一樣。
「老師,不知老師尊姓。日後該如何稱呼您。」
「為師……本家姓馬。」
原來是馬夫子在上。
謝來記下了。想著馬夫子明日早起要工作,便沒有多耽擱,恭請老師去休息去。
都城的丞相府上。
司馬丞相醒來,就睜開眼睛。
他坐起來回憶剛剛種種,確定並不是夢境。如今他都知道如何進入那課堂中。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墨跡。剛剛在課堂中與那少年交流的時候,他暗中在自己的手掌心沾染了教案之上的墨跡。
如今這墨跡尚在呢。
司馬丞相頓時覺得這可能是天意。
上天是不是也看不慣這個腐朽的皇朝了。若不然,為何會安排這等奇遇?
他從床上起床,外面守夜的人喊了一聲,「相爺,可是口渴?」
「無事,你們自己去睡吧。」
下人趕緊去睡。
司馬丞相則在房間走了走。他發現自己從那課堂出來之後,並無疲憊之感,反而精神都好了許多。
這幾日裡太過忙碌,本已經有些乏累了,如今倒是比睡了一覺更舒服。
看來,這學堂對他身體是有助力的。也對,若是所有夫子都和他這樣忙碌,哪裡有精力教學。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有充足的時間授課。
只不過看來,對那學生倒是沒用的。這功效只對授課的先生有效。
日後晚間倒是也可以在這學堂中辦公。也就可以抽出時間上課了。
他想著,再次進入課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