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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政策執行初期,為這些村吏立威。幫助他們站穩腳跟。
總不能真的靠這些人自己。他們可是第一批人,沒有先例的,一切都是摸索。臨時上任。白庭生不會對他們太苛刻。謝來對他也是這麼要求的。中間出現錯誤不要緊,及時改正才是最重要的。
這期間,白庭生還真的接到了一個比較惡劣的信息。
萬州府轄下,白水村一位名為陳香的寡婦被選為了村吏,而且還是該村村長。
當時投票出來的時候,可謂是震驚到了全村人。
按照朝廷的安排,這本來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要村民們找不出她的錯處來,她就是正兒八經的村長了。就算是當地族老也不能阻攔。
可問題就出在了村民身上了。當時參選的普通村民很少,基本上都是族老家的人。這女人當選之後,其他村民就不樂意了。覺得一個寡婦不可能被這麼多人支持。然後有人開始傳言她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拉票。傳出她與誰勾搭成奸。這事情直接驚動了當地縣令了。縣令親自審問此事。陳香堅定喊冤,說自己清清白白。
此事本也好解決,只要讓投票的人站出來就好。可是問及哪些人投了陳香,卻無一人站出來。
這更加證實那些人心虛。
於是陳香不止沒能當村長,還被關入了大牢,要以妨礙朝廷公務為由懲處。
報告此事的是一位同志會的成員,他給孩子們上課的時候,聽到孩子們念叨說陳寡婦不能當村長了,她不能護著村里女人們了。她說話不算話。
這同志就覺得有問題,然後偷偷調查,才發現其中的問題。原來陳香的票都是村里女人們偷偷的投的。她們懼怕家中的長輩和老人,不敢站出來。卻又希望陳香真的可以成為村長,像她承諾的那樣,以後帶人保護村里女人不挨打。
白庭生覺得這個案子很嚴重,哪怕只是一個村子裡的事情,他也報告給了謝來。
謝來聽了這個案例,除了憤怒,並沒驚訝。他曾經聽過太多類似的事情了。女子坐上高的職位,就要被各種揣測。
只是時代不同,有些人只敢偷偷說,而有些人則是真的敢將人拉下去。
謝來決定將這事情當做典型。且要嚴懲這類造謠生事的人。
他理科安排刑部工作的來祿組成專案組,前去處理此事。
「要給陳香主持公道,也要保護那些投她的女子們。不要等你們一走,那些人遭殃。這世道……還沒完全好。」
來祿一刻不敢耽誤,直奔當地。
當地已經選出來新的村長,一切仿佛已經恢復了原樣,只是村里少了個寡婦罷了。寡婦的孩子則在家裡哭著到處求人,卻只惹來旁人的唾罵。
縣令帶著來祿看著這一幕,心虛得厲害。但是還是在解釋自己當時確實秉公處理了,只是陳香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來祿道,「既然陳香是被告,那自然原告拿出證據來。為何要被告自證清白?是你在心中已經認定了她的罪名,所以才要她證明自己。我說得對嗎?」
縣令:……
來祿讓人將陳香接出來,然後在村里召開大會。
「你們既然都認定了她有罪,那就找出她的罪證。否則按例為誣告。誣告官吏,最加一等。」
「誰認定她有罪,站出來說話!」
之前鬧哄哄的村民,這會兒卻沒人敢站出來了。
倒是新上任的村長硬著頭皮道,「可是當時確實沒人站出來承認支持她。」
「一個已經被選為官吏的人,都能被你們如此打擊。其他人如何敢站出來為她伸張正義?與其說她們心虛,不如說是你們這些人猖狂!」
「今日本官就等著你們找出你們所說的姦夫。她得了多少票,你們就得找出多少人。否則,陳香無罪!陳香是清白的!」
全村所有人都圍在一起,都有誰站出來承認自己是姦夫。
也沒人指認別人。
別說陳香是清白的了,就算有什麼,這捉姦拿雙。他們是拿不出證據的。
等了半天之後沒動靜,來祿又給他們出了個主意,既然陳香無罪,那麼就把唆使他們鬧事的人寫出來,放入投票箱中。只要找出唆使鬧事的人,這事情就算完了。若是沒有找出來,就都要承擔污衊官吏的罪證。如今華國是沒有法不責眾的想法的。所謂一村不管,如何管理一國?
很快大家就被分發了筆墨。很多人猶猶豫豫,最後試探著寫了了。然後搓成一團放入箱子裡面。
來祿當著村里人的面,將這些紙團上的名字報了出來。
果然就是之前的族老一家子。現任村長也有參與。
為了這兩邊的人會合謀對付陳香呢。因為現任村長為了趕走陳香,自己當村長,就答應以後凡事都會多幫襯族老家裡。兩邊就達成一致了。
被證實清白的那一刻,陳香嚎啕大哭。她不是委屈的哭,是高興,是激動。
作為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寡婦。她註定了要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以及閒言碎語中度過餘生。識字是她找出路的第一步,拉票爭取村長的職位,是她拼命爭取的最大一步。這一步差點就要了她的命。
她真的以為自己完了。
可現在,一切柳暗花明了。
她知道這一步不只是她渡過大劫,更是代表著未來,她陳香再也不是任人閒話,欺辱的寡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