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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丞相勸道,「所謂拔一毛利天下,此舉甚好!」說完之後笑了起來,然後開始哈哈大笑,笑得很痛快。
雲太傅看著謝來,看著自己的這個得意學生,心裡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之前所說的,日後大變局來了,世家也有新的路走。
可悲的也正是這新的一條路,對世家來說沒有那麼容易了。
以前那些皇帝權臣只能壓制世家,互相抗衡。來兒已經不知不覺中,有了挖世家根底的能力了。
在免除農業稅之後,他相信,只要謝來一聲令下,那些擁護他的百姓會將世家連根拔起。
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刻的發生,整個人都開始坐立難安。
謝來伸手握住他的手,「老師,我無意針對任何人。我只是希望這天下所有人都能齊心協力,讓它變得更好。世家也是這天下的一份子,不能只賺錢不出力。所謂能者多勞,更何況這一點點支出對於世家來說九牛一毛都不算。世家真的拿不出來嗎?」
雲太傅還能如何?他現在只覺得無力。
曾經謝來用田地獎勵生育,讓世家不能占更多好處的那次,他還能和謝來鬧脾氣。壓制一下謝來的性子。
可如今他能有當初的底氣嗎?
他看著司馬丞相,「難道寒門真的能接受嗎?寒門真的不會鬧事嗎?」
司馬丞相笑道,「我只知道來兒的鋼刀還是很利的。」
他真的不心疼。
徐宗元嘆氣,「師兄啊,你就是責任心太強了。一代有一代的使命。世家也不是由來就有的。如今走向它新的方向,未來也未嘗不好。若是遇到強硬的君主,有能力時候何止是打壓世家,那是要直接讓世家灰飛煙滅的。史書已有定論,何必強求?」
雲太傅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心中明白,大局已定,只能含淚點頭。
商議好這些開國政策——沒錯,是開國。他們要設定一個新的國都。自然也不會再用大虞的國號。
謝來為它取名為華。華有光輝,繁榮之意。新的國家必定光輝永存,繁榮富強。而謝來也隱秘的圓著自己的一個夢。
經過之前的事情,國號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重要。他們也不是搞禮儀的。禮部那群人才喜歡爭論這些。
他們最在乎的還是開國之後的制度選拔標準之類的。
這些事兒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商議。雖然後面還是要和百官商量的,但是提前先把這些定好,讓大家心裡都明白對方的底線,到時候也好商議。以免為了這些事情影響了開國的進度。
謝來也不想繼續打擊眾人,剛開國,還不需要太過動盪。可以給與他們更多的包容。所以謝來對於執政的選拔並沒有提多少意見。但是他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執政必須有地方上從政的經驗。一個不懂得民生的執政,如何帶領這個國度走得更好?
能在地方上做出成績的人,最起碼不會是一個昏庸的領導者。
而且這樣一來,也有了比較的標準。幾個人同時參選的時候,自然就是從中選拔政績最好的人。這樣的標準選拔出來的人還是比較靠譜的。
至於其他的,謝來就不管了。
任由著他們互相爭論,然後互相退步妥協,協商。然後開始制定。
這事兒一直忙到求秋收徹底結束,大家閒了下來了。
謝來他們才決定給大家一個不平靜的冬日。
在互相合作之下,他們安排了一場沒什麼人知道的政變,將皇帝與外面隔絕了。
當然了,正式的讓皇帝退位之前,謝來還是在虞敏悅的懇求下給與皇帝最後的尊嚴,讓她體面退位。若是皇帝願意配合,也能讓她來做這皇朝的最後一任皇帝。等開年再退位也行。
在皇帝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被隔絕內外的情況下,虞敏悅走進了皇帝的寢宮。
皇帝正在發愁未來的變化。
一年又要過去,未來會走向何方,她心裡終究是無法安定的。
「母皇。」
「你來啦,怎麼沒人稟報?罷了,來得正好,和朕說說話。」皇帝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虞敏悅卻給她行了大禮,「母皇,兒臣有很多話想和您說。」
皇帝看她如此鄭重,坐了起來,「什麼話?」
虞敏悅道,「兒臣其實一點都不想當太女。兒臣也不想當皇帝。」
「你這是……」皇帝驚怒。
但是虞敏悅還在繼續說話,「因為我想建立一個偉大的國度……」
虞敏悅向她訴說著理想,描繪著那個即將建立的國家。在那個國家裡面,百姓能吃飽飯,不用因為供養貴族而承擔很重的賦稅徭役。女子們也能因為社會的需求,正大光明的走出家門,從事往日裡不能從事的行業。讀書,做工人,進入朝堂都可以。在外面做生意,也不被人歧視。
百姓們再也不用擔心皇位上坐著的是一個昏庸無能的君主。因為執政天下的人會是被人推選出來的賢能之人。
不會再有皇朝末年爭霸天下,戶口減半。不會再有災荒之年無人救災易子而食。不必再有異族劫掠邊境,使百姓為奴。
皇帝只覺得她在說夢話,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國度?
「你在胡說些什麼?」
虞敏悅流著淚看著她,「母皇,您覺得這樣的天下好嗎?」
皇帝怒色道,「你這是癔症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天下若是能者居之,難道你是要讓天下人造我們的反?好好的皇位不想坐,整日裡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