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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候母親被迫遠嫁,以那個時候坊間對於和情親公主的粗鄙言語,猜也能猜到這個小妹妹在小時候是什麼樣的遭遇了。
如今她來見自己,只怕也是因為長輩的命令。
這就好了。謝來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沉溺於兒女情長的人,謝來很有辦法能夠避免這樁婚事。甚至,還能開解這個小姑娘。社會改變不了,只能自己強大起來。
敏悅翁主裝作是不經意間來了此處見了外男,臉上有些尷尬。謝來陪著她演戲。拱手行禮。嘴裡說著自己無意唐突。
敏悅翁主道,「你就是謝狀元?」
謝來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每三年就出一個狀元,並不是很稀奇。」
「可是都是說你最年輕。堪稱神童。」
謝來道,「那是因為我念書早,年齡真的不能說明什麼。反而是我的姐姐念書比我好,若不是因為是女子,只怕才學遠勝於我。」
女子都對優秀的同類感興趣。謝來這句話就把敏悅翁主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杏花的身上了,「你家女子還念書男子的書?」
謝來道,「我們鄉下人家,不那麼講究。不過家姐也確實是因為優秀,才能獲得念書的機會。」
「她果真那麼優秀嗎?」
謝來立馬誇起了杏花。說她學的如何認真,如何拼。如何在家裡比賽中勝過兄弟。如今又是如何掌家,輔助母親管理家族,作為兄弟們穩定的大後方。甚至還曾經帶著商隊行走千里。
之前東州水患缺少糧食,就是他姐杏花聯絡商隊支援,後來又發現了煤礦……
關於杏花的故事,讓明悅公主聽的如痴如醉。
她覺得自己長久以來追求的夢想在別人身上實現了。自己當自己的家,不要再被男子們掌握命運。不會被當做貨物一樣去和親,去聯姻。
她也可以和男子一樣,掌門立戶。
但是生活在這森嚴的高門大戶里,她沒有選擇,只能學家里讓學的,只能接觸家裡讓接觸的。
打理家業倒是也學了,但是只是打理內宅的。生意上的事情還是要通過家僕來完成。哪裡像這杏花姑娘一樣,天南地北任爾飛。
「我真想見見她啊。她來了虞都嗎?」
謝來:「……您見她做什麼?」
「我想和她做朋友,聽聽外面的故事。你知道嗎,這深宅大院就和鳥籠子一樣,抬頭只看得到這片天。」
謝來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家姐性子跳脫,不拘小節,不懂高門大戶中的禮數,我並不想讓她不自在。」
聽到謝來如此維護杏花,敏悅翁主心生艷羨,她看著謝來,心裡想著,我若是嫁給他。日後是不是也能得到和他姐姐一般的待遇?
也能有機會在外面走南闖北嗎?
她心裡有想法,便壯著膽子問道,「你若是日後有妻子,也會如同待你姐姐一樣待她嗎?」
謝來正色道,「我不會有妻子,我的心忠於天下,這一輩子也只想獻給天下百姓。正是因為我知道我不會善待自己的妻子,所以這輩子絕不成婚。」
敏悅翁主張著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你能保證,一輩子這麼長。」
「翁主,你有理想嗎?當人有了理想,這一輩子就不嫌長了,反而還擔心時間不夠用。你想想,我若是娶親,幾乎不回家,和妻子形同陌路。屆時在旁人眼裡,我是好官。但是在親人眼裡,必定是薄情寡義之人。」
敏悅翁主想著,若是自己能走出這片天地,哪怕是不成親,她也會覺得快樂。也會覺得日子不難熬。
她沉默了一下,點點頭,轉身里去。
謝來鬆了口氣。他話都說這份上了,應該沒事兒了吧。果然和同齡人比較好溝通。
老一輩的總喜歡把年輕人的想法當做小孩子的玩笑話。
襄陽公主著急的在內堂等著,看著女兒回來之後,她道,「怎麼樣,見了這麼久,必定是相談甚歡?」
敏悅翁主搖頭,「娘,我不想嫁給他。」
襄陽公主聞言色變,「可是他無禮?」
「不,是女兒自己不想嫁。母親,就讓女兒再多留一些時日吧。女兒不想嫁人。他再好,也不是我的良人。女兒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襄陽公主只覺得自己的女兒太年輕了,「我讓你嫁人哪裡是容不下你在家裡,是不想讓你走我的老路。他如今是你外祖父身邊的紅人。日後能保護你。」
敏悅翁主哭道,「可是就算嫁人了,真的要讓我和親的時候,難道就不會讓我的夫婿和離嗎?我們的命運這樣不受自己掌控和是否成親無關,而是我們……沒有男子那樣的權利。」
襄陽公主大驚失色,然後捂住她的嘴。「也不知道那狀元郎和你說了什麼,你今日都胡說八道了。也罷了,看來他果然不是你的良人!」要不是礙於面子,她都要去問問那個謝來到底和女兒說了什麼話了。一個好好的人,竟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因為太過生氣,她都不想去見謝來了,讓管家送謝來離開。
謝來終於等到人送客了,而且還是管家送客,心裡那是一個歡喜。可算是過關了。
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現在怎麼樣了。他本意是讓這小姑娘不要鬱鬱寡歡,自己找到路堅強起來。
要知道,甭管是他那個世界的古代,還是這個世界的過去,也曾經出了不少優秀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