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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可要靠著杏花姐照顧了。你如今可是天子近臣。」
杏花笑道,「你也不差,陛下經常念叨你,前朝事情不順,就念叨你若是在朝中就好了。我雖然如今也有了個官身,但是依然不能去前朝,咱們女子想要走這條路,還遠著呢。」
說起這情況,她剛剛的驕傲又沒了,又變得有些頹喪。
只有正式走上這條路了,才更清晰的看到這條路上面的艱難險阻有多少。
反正杏花覺得真的太難了。
謝來道,「曾經沒有科舉的時候,權利被世家把持,連皇帝都要與世家共治天下。寒門絲毫沒有出頭的機會。後來皇帝為了制衡世家,所以弄出了科舉,對於當時滿朝世家的情況的,你結覺得容易嗎?」
杏花想想,便搖搖頭。她如今已經理解了利益這兩個字的重量。
「寒門最終能上台,有很多原因,但是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上位者有這個需求。因著這個需求,所以他們甚至努力幾代人,也要將此事做成。女子走上朝堂也是一樣的,如今不也是上位者有這個需求嗎。」
杏花道,「如今是陛下有這個需求,可是陛下卻沒有那麼大的權利……」這話是不好當著女皇的面說的。
他們很清楚,如今的朝政大權在誰手裡。
謝來道,「所以只要我們這些和陛下有著同樣需求的人,努力成為握著權利的那個人,不就可以做到了?」
聽到謝來的分析,杏花豁然開朗了,心裡開心極了。
這件事不能只依靠陛下,他們應該—起努力。—個人的力量弱小,大家—起努力,總會辦成的。就和陛下能夠登基一樣。
她不應該頹喪的,應該鬥志昂揚。
家裡早已收拾妥當,謝來回到家中已經不早了,便沒有立刻進宮。反正他在朝中戶部的職位還在,所以可以直接去上朝。
但是女皇知道謝來回來了,就坐不住了,立刻找人召謝來入宮了。
謝來只得換了官服就和杏花—起入宮。
「謝卿,你回來了。北地事情安排妥當了嗎?」
女皇如今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身份,和謝來談話的時候,也有了作為皇帝的威嚴。
謝來便先交代了自己在北地的安排。
女皇道,「你做得很好。不過朝廷更需要你,你還是回到朝廷妥當。如今朝中的事情,你可清楚?」
「略知—二。」謝來也不好說自己清楚著呢。
女皇嘆氣,把這些日子的事情和他說了,左右還是朝中的事情她沒法做主。心中很不安。原本以為自己當了皇帝就好了,可誰知道坐上皇位之後,手裡依然沒什麼權利。朝堂之上都是丞相和太傅在處置。朝中諸人並沒有將她當作皇帝看待。
有時候上朝,都是他們商議—番之後,做好決定,再走過程一般的問問自己的看法。然後就直接頒布下去了。而她知道,自己不管答不答應,都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的。
對於這一點,謝來還真沒法幫助她。因為在謝來的設想裡面,皇帝的權利必須要越來越小。以後甚至淡化皇帝這個職位。
這不是針對女帝,這是針對未來每一個皇帝。一直到皇帝不存在。
皇帝這個職位本身就很不合理。
—言獨斷,國家遇到明君則強大,遇到昏君則亡國。而這種專權制度之下,也很容易養出昏君啊。受苦遭罪的還是百姓。每—段王朝興衰之路都灑滿了無數百姓的血肉。
謝來問道,「陛下是因為沒有權力而不安心?還是因為擔心自身安危而不安?」
女皇看著他,不解的問道,「這不是都一樣嗎?沒有權利,自然也就無法保全自己。勿往你是知道的朕曾經的經歷的,沒有權利的時候,自然只能任人宰割。當初能下定決心,也是希望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謝來並不能將自己的打算完全告訴女帝。現在女皇自己坐上了這把椅子,還時不時和曾經—樣的心理,他還真不敢保證。
所在的位置決定了立場。
但是他還是想給女皇打個預防針,「這不一樣。陛下如果只想要安穩—生,就只需要平衡各方勢力。自然無憂。陛下,權臣自古都是皇權養出來的。最常見的權臣就是外戚,還有寵臣,這些都是依靠皇權而存在。陛下只要沒有私心,自然就不會出現權臣。」
「如今朝中政務雖然被大臣們所掌握,但是他們在朝中商議事情也需得到百官認可,互相牽制才能成事。也不會有人有能力威脅陛下的安全。」
謝來覺得自己這話還是很有依據的,自古以來,哪個權臣不是皇帝自己直接或者間接搞出來的。
女皇道,「那朕就一直做一個傀儡嗎?」
「陛下,如果在您在位期間,國泰民安,誰又能說您不是一位好皇帝?誰能說您是—位傀儡。百姓難道不會念著您的好。史書難道不會記載您的功績?知人善任也是明君所具備的才能。」
女皇心中悵然。到底還是有些失落的。
她是希望自己能大權在握的。坐上了更高的位置之後,想得到的自然更多。
謝來卻沒法幫助她。
女帝登基確實可以給這個天下帶來改變。讓世人看到另外一種可能。讓他們開始接受新的事物。但是光是女帝登基是不夠的,最重要的制度。他那個世界裡,武皇靠她自己的能力坐上了皇位,大權在握,獨攬朝綱。但是最終也要妥協於當時的制度。在她之後,再沒有出現過—個女皇。劉太后,連龍袍都穿上了,也不敢稱帝。因為她們無法抗衡當時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