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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鼠狼妖將信箋呈上,石妖攏了攏外袍坐起,接過,信封上繪有一雙虎爪,爪上捧一封信。
拆開信封,信紙攤開,第一幅畫,是一虎妖與一窈窕佳人同坐,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石妖蹙眉,「什麼意思?」
黃鼠狼妖急忙上前,跳上石床,前爪捻著鬍鬚眯眼看一陣,「這是……賞月?對,那虎妖約大王去賞月呢,看這高高的山峰,應該就是定南山了……啊,這裡有一個半太陽,一個半月亮……」
黃鼠狼妖掐指一算,斷言:「就是明晚,明晚子時賞月。」
石妖:「烏七八糟的,他就不能寫字?我不識字你還不識字?他難道是在笑話我不識字?他竟然敢笑話老子!」
黃鼠狼妖:「大王別急,咱們繼續看。」
第二幅畫:窈窕佳人月下翩翩起舞,虎妖雙手合十,目光灼灼。
石妖歪頭,「這個我懂,他在給我磕頭!說我是天上的仙女!」
凡人去廟裡給菩薩上香,就是這樣的,她搶和尚百衲衣的時候見過。
黃鼠狼妖卻有不同看法,「這虎妖竟敢讓大王給他獻舞?」
第三幅畫:窈窕佳人與虎妖端坐寶榻之上,一眾小妖跪拜叩首。
黃鼠狼妖大喊:「這虎妖仗著自己人多,逼迫大王你與他成親!」
第四幅畫:窈窕佳人與虎妖負手立於山巔,山下狼煙四起,血流成河。
黃鼠狼妖倒吸了一口涼氣,「虎妖說,不答應,就殺光李家村所有人!」
自從石妖趕跑了蛇妖,石洞中安家,李家村附近太平了不少,村人念她恩情,洞口常有糕餅瓜果,逢初一十五,還有活雞鴨。
受一方供奉,自然要護一方平安,這虎妖覬覦她美貌不算,竟然還敢傷她的子民?!
「大膽虎妖!找死!」
她一拳落下,石床上赫然一個大坑,黃鼠狼妖駭得一蹦三尺高。
黃鼠狼妖搖身一變作成年男子模樣,他頭戴綸巾,身著黃衫,脊背微佝,雙手高舉,「大王,稍安勿躁啊。」
石妖柳眉倒豎,一雙杏眼瞪得老大,「老子的,低賤虎妖,也敢肖想本大王!看我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她擼起袖子就要去找那虎妖算帳,黃鼠狼橫臂攔在洞前,「大王,聽我一言!」
這黃鼠狼妖是她那日從蛇妖嘴裡救下的,受她救命之恩,自當一片赤誠,石妖在洞門口石凳上坐下,黃鼠狼妖低聲:「大王可知道同梧山滌天宗?」
石妖搖頭,黃鼠狼妖繼續道:「小的聽說,這滌天宗赫連氏的少宗主,最近帶了幾個宗門裡的小輩在外歷練,追捕妖獸到了久安城一帶……那虎妖手下眾多,大王孤身入敵營還是太過冒險,依小的拙見,假若我們能找到妖獸藏身之處,將它引入定南山,哼哼,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借赫連氏之力將那虎妖一窩烏合之眾徹底剷除!」
石妖眯眼細細思忖,將信將疑:「那個什麼什么氏,當真這麼厲害,比我還厲害?」
黃鼠狼妖:「滌天宗坐擁同梧山二十八奇峰,乃道門第一宗,傳聞赫連氏少宗主赫連箏天生一顆七竅仙心,瑤箏可盪世間一切邪祟,當然厲害,是相當的厲害!」
石妖不信,「吹牛吧,什麼什麼箏的,能有我力氣大?」
黃鼠狼妖同情地看她一眼,可憐他家大王,從出世到現在,連城都沒進過,無知者無畏,罷了。
「大王閒來無事出去逛逛,說不定能碰上,她們正四處尋那妖獸呢。」
「行。」
石妖覺也不睡了,瞧瞧那什麼什麼箏去。
……
久安城外三十里處,滌天宗一行正在路邊茶棚下歇腳。
赫連箏手持羅盤,立於山巔,白衣絲履,羽冠束髮,腰間系一隻手心大明淨剔透的玉箏,身姿挺拔,周身正氣凌然。
她已大致探得妖獸方位,但此番帶小輩歷練,她的職責不在獵獸,只需護得他們性命周全,其他一概不管。
赫連箏收起羅盤,轉身欲走,山道上見一嬌小身影蹦蹦跳跳走來,她放出神識探查,來人竟是一隻原身黑不溜秋、坑坑窪窪的石頭精。
這妖靈生得美艷非常,一雙赤足在山道上如履平地,披五彩百衲衣,周身並無半分邪靈之氣,赫連箏只當她哪個廟裡和尚養的吉祥物,本不予理會,這妖靈竟徑直朝她來了。
赫連箏站立原地,石妖湊到她跟前,脖子往前伸,小狗似好奇地東嗅西嗅。
狹長鳳目泛起幽藍,赫連箏薄唇緊抿,身體微微後仰,也奇怪自己怎麼沒一巴掌把她拍飛。
「何事?」她啞聲。
石妖不言不語。
她做人的時間不長,軍師讓她在外面少說話為妙,當然是因為她好的不學專學壞的,村里婆娘罵街髒話學了不少,溜進私塾里看先生上課,詩詞歌賦卻是一句不聽。
這妖靈越湊越近,大眼眨巴,睫毛都快掃到人臉上,赫連箏橫臂隔開她,也不計較這山野精怪不知禮數,邁步下山。
回到山下茶棚,赫連箏隨身侍從玄霄端來茶水糕餅,「少主,請用。」
山野小店,沒什麼好東西,茶水澀口,糕餅也無甚滋味,可既然是歷練,當然不能貪圖享樂,吃百家飯,行萬里路,有所經歷才能有所收穫。
赫連箏艱難嚼了半塊餅,玄霄伸手指了個方向,赫連箏回頭,見路旁一棵歪脖子老樹後,小妖靈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