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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女好奇,掀開被子趴在一邊戳她肚皮, 「上頭是什麼?」
小阿箏抻頭看一眼, 倒是很願意給這小乞兒解惑, 「是五毒, 就是蠍子、蟾蜍、 蛇、壁虎和蜈蚣,去年端陽節我娘給我繡的, 她每年都給我繡。」
給孩子小衣上繡五毒,是期盼她快快長大,遠離一切邪祟和疾病, 凡間自古都有這樣的傳統。
小神女眼饞了, 「我沒有,能不能給我也穿穿?」
「不給!」小阿箏扯被蓋住自己,「這是小娃娃才能穿的, 你都那麼大一隻了, 你要實在想穿, 叫你娘……」她頓了頓,側過臉看這小乞兒,「你不會從小就沒娘吧?」
「我還沒生下來,我娘就走了。」女媧娘娘在補天石尚未幻化出人形時便散盡神力,回歸了混沌虛空。
於是她直接就上手搶,「咱倆還分那麼清楚哇,你娘就是我娘,你就讓我穿穿唄!」
什麼你娘就是我娘,小阿箏氣極,「你簡直就是土匪,你看上什麼就要什麼啊,你就欺負我人善吧!」
這個刁蠻的小神女竟真把人家的小衣搶來自己穿上,她還美得很,小手在衣上摸來摸去,「真好看。」
只是這件少女的小衣穿在她身上,略有些不堪重負,她成女體態,衣裳撐得鼓鼓,兩邊都兜不住,像碗裡的豆腐腦,一晃就淌。
小阿箏看得臉紅,默默偏過臉,翻身下床去柜子里給自己重新找了一件。
那小乞兒竟然還跟來,「我瞅瞅。」
「你瞅個屁!」小阿箏胳膊肘捅她,「上一邊去。」
床小,兩個人睡必須得挨得很近,重新肩並肩躺著,這小乞兒安靜了不到半刻鐘又爬起來,想跟人家玩。
小阿箏不願意搭理她,閉著眼睛裝睡。
小神女就著昏昏的燭光看她的臉,「你是不是被人打了。」
她手貼上去,掌心暈起淡淡的白光,小阿箏便感覺臉頰火辣的疼痛有所緩解,她睜開眼睛,小神女已經收回手。
小阿箏摸摸臉蛋,好像已經不疼了,卻還是冷哼一聲,「還不都怪你,為了給你洗澡,誤了事,霜娘賞了一巴掌。」
小神女好奇:「霜娘是誰?」
「霜娘是我的娘,但她不准我叫她娘。」
小阿箏到底是年幼,聚仙樓這樣的地方,平日裡沒幾個能跟她說上話的人,與小乞兒相處的時間雖短,對她卻並沒有什麼防備,很容易就掏心窩子。
她嘆了口氣,翻個身面對小乞兒,「我是聚仙樓里的打雜丫鬟,我伺候兩個姑娘,我娘還有花魁婉娘。這兩個人,我都怕得很,我娘時好時壞的,婉娘呢,看我的眼神讓我很害怕……欸,我特別不容易。」
小神女立即就把她摟進懷裡,「你別怕!」
她身上熱烘烘軟綿綿的,小阿箏又悄悄紅了耳朵,抿抿嘴巴繼續說:
「我娘好的時候特別好,壞的時候也特別壞,有時候還打我,老鴇說,她得了瘋病,因為岐王死了。老鴇還說,岐王是我爹,為了搶皇位,害得我娘家破人亡,另攀高枝還拋棄了我娘。」
「我娘一氣之下來了聚仙樓,生下我沒幾年就得了瘋病,心情好的時候給我錢,為我做衣裳,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嘛……」
她太多心事了,更深的,不足為外人道,「還是說說你自己吧,你都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小神女搖頭,她的名字不能輕易說出口,否則那些傢伙就要找到她了。
「我沒有名字。」她笑嘻嘻。
「人怎麼會沒有名字,難道你從出生起就被丟掉了?那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我告訴你哦,小娃娃可是要吃奶才能長大的,自己可活不了。」小阿箏煞有其事。
她想了想又嘆氣,「如此說來,你的命運竟然比我還要悽苦,你也不容易……可是沒有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你給我起個名字唄。」小神女眨巴眨巴眼。
「我給你起?」小阿箏琢磨會兒,側過臉去看她,「你那麼喜歡吃包子,就叫包子好了。」
包子?
小神女有了名字,叫包子,她還算滿意,「但我不是喜歡吃包子,是你只給我買了包子。」
小阿箏:「包子還不夠,你想吃什麼,我又不是地主老財。」
包子:「你有錢,你只是捨不得給我花。」
小阿箏:「你怎麼知道我有錢?我沒錢,我只是個打雜丫鬟。」
包子:「你有,床底下木盒盒裡頭,我都看見了。」
小阿箏:「好啊你!小賊,敢翻我東西!」
兩個人床上鬧將起來,小阿箏伸手去撓她痒痒,猝不及防摸到一手膩滑,她臉色一僵,飛快收回手,背過身躺下。
包子還想跟她玩,小阿箏臉紅紅閉緊眼睛,「困了,明天還得做活兒呢。」
包子爬過去看她,瞧見她小臉圓圓的,充滿少女的稚氣可愛,心中十分歡喜,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耳朵。
小阿箏叫她嚇了一大跳,猛地睜開眼睛,指著她,「你、你……」
半天沒你出下一句。
包子貼上來,手腳並用把她夾在懷裡,同她親密蹭臉蛋。
就這樣,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小叫花就賴上她,說什麼也不走了。
小阿箏早起洗漱,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不該放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