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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時辰,這件事甚至都傳到宗主耳朵里。
赫連箏收到父親的傳音:
——「鳴琨啊,既然已經決定要成親,就對人家好一些嘛,那石妖在宗門裡無親無故的,你不能因為人家沒有後台就隨意欺辱她,虐待她呀。」
——「鳴琨呀,你都是要成婚的人了,還是要穩重些。當然,為父知道,你於修道上,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可是這夫妻,額不對,這妻妻之間的相處之道啊,還是讓為父來傳授你幾條經驗吧。」
——「其實呀,沒有很多條了,總結起來只有兩條,一個是謙讓,一個是忍耐。兩口子嘛,哪有不幹仗的,你比她穩重些,就算她犯了什麼錯,也多讓著她點。」
——「哼,你別看你母親溫溫柔柔的,其實私底下,也是個悍妻,你父親我也是常常都在挨體罰的。實不相瞞,我們日子最難過的那幾天,你娘在外頭受了氣,你爹就得受你娘的氣,你爹是天天晚上要跪半個時辰的搓衣板啊!」
少宗主十分虛弱:「我知道了,父親。」
她切斷傳音,長長嘆氣,止不住嘆氣。
玄霄在旁看了半天,現在很想問——少主,你說,誰才是這裡家裡的老大哇?
可他沒這個膽子,認真分析過,總結道:「都是餓的,幹嘛不給她飯吃呢?」
赫連箏擺袖,「你走罷。」
玄霄不再多言,反正受罪的不是他,哼,你自己哄去吧。
許久,赫連箏進屋,關閉了門窗回到床邊,那石妖朝她腦袋上扔了只繡鞋,赫連箏穩穩接了放在腳踏上,「你還不是咬我了。」
「你不打我,我能咬你?!」石妖大吼。
赫連箏:「我明明沒怎麼用力。」
「你沒怎麼用力!你沒怎麼用力!」那石妖跳將起來,站在床上朝她撩起裙子,撅臀,「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這都快懟到人家臉上去,赫連箏往後退了一步,手遮著臉,極難為情地瞟了眼。
還真有個隱隱滲血的巴掌印。
可真是奇了怪,她根本就沒用力,跟打玄霄那一巴掌比,說是撫摸也不為過。
赫連箏忍不住伸手撫上,那處確實有些紅腫,她也是真心虛了,「竟然這麼嚴重。」
「你還敢說你沒用力?」石妖扭頭看她,放下裙子趴到床上。
赫連箏指天發誓,她沒有用力,甩鍋道:「是你的皮肉生得太嬌嫩。」
小石妖不置可否。
赫連箏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我來給你上藥吧。」
小石妖「哼」一聲,卻也沒有反抗。
赫連箏發現了,她氣性很大,卻是很好哄的,只要語氣軟一點,適當表示表示,順毛擼兩下就能乖乖的了。
「打你確實是我不對,可你也應該替我想想,我為什麼那麼生氣。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我總是感覺不到你在乎我,你好像隨時都會離我而去,無論我再怎麼對你好,都留不住你。」
赫連箏給她抹好了藥膏,心中並無多少旖旎,裙子理好,坐到書案邊。
「水瑛仙子的財力和勢力,在北地不輸滌天宗,假如她真的喜歡你,執意要帶你走,你會同她走麼?我覺得你會,你就是這樣。我差點忘了,你當初願意同我回滌天宗,是因為我請了你一頓烤鴨。」
小石妖扭過頭看她。
赫連箏背對著人,長發用一條月白絲帶束起,隨意披散在肩頭後背,她側臉極為清雋,高鼻深目,長直的睫毛低垂著,周身濃濃的哀愁瀰漫開。
也許是良心發現,小石妖從榻上爬起來,站到她身邊。
赫連箏臉偏到一邊,不看她,小石妖索性橫跨在她身前坐下。
這樣坐碰不到傷處,她後背抵著書案,兩隻手摟住赫連箏脖子。
「你不要難過了。」小石妖正色道:「我告訴你吧,其實我是故意的,那個水瑛仙子不是喜歡你麼?假如我把她勾到手,你不就安全啦?但是我才不喜歡她,我得到她,再把她拋棄,她傷心欲絕回老家去,我們還不是繼續過我們的好日子。」
她說「把她勾到手」的時候,還騰出手,五根手指頭一根一根捏緊,一邊嘴角斜扯,表情十分陰險。
赫連箏:「……」
這個回答,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小瞧她了,竟然還有這樣深沉的心機和謀劃。
「倒是你。」小石妖控訴,「你問都不問我,就毀掉了我的石頭,」
赫連箏扭過臉看她,她小嘴噘著,老大不高興,「你還打我,你忘記了,上次你摳我的時候,你說,好喜歡我好喜歡我,你很用力地抱我,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赫連箏臉一下紅了,那晚的事,她其實很多細節都記不清,晨間醒來,額角突突直跳,充滿宿醉後的模糊混沌。
她只是記住了一種感覺,美妙的感覺。
「好嘛,是我錯了。」赫連箏終究還是先服軟。
小石妖沒吭聲,垂著腦袋想了會兒,解開腰間絲絛,把自己白生生地敞開,握住赫連箏的手,「你喜歡那樣的話,你就對我那樣吧。」
小石妖主動靠近,在她嘴唇上輕輕「啵唧」了一聲。
其實也是心虛,赫連箏說的那些話,她仔細想過了,她可能確實不懂什麼是喜歡,可赫連箏對她那樣好,她總得有所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