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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呀,你有錢嘛。」小石妖坦蕩蕩:「不然我才不跟著你,我去找別的有錢人,找不到我就去偷,就去搶。」
赫連箏滿腔柔情盡散,「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她偏不,「我就說,我可愛說了,我要說說說說說,啦啦啦,哈哈哈,說多多的話。」
赫連箏懊悔萬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幹嘛非教她說話呢,以前幾個字、幾個字的時候多可愛,現在她整天嘚啵個沒完,跟桌椅板凳說話,跟花草樹木說話,連吃飯也堵不住她的嘴。
她寫完了字還有些意猶未盡,開始在紙上作畫,赫連箏瞟了眼,好嘛,前幾日還在畫烏龜,今天開始搞創作,畫光果小人在床上打架。
不過愛寫字畫畫,總歸是件好事,赫連箏不好打斷她的創作激情,卻實在是不忍直視,轉身步出房門。
院子裡玄霄在鋤地,這石妖最近迷上了釀酸蘿蔔,每頓飯都得佐上幾塊,這茬種的毛豆成熟,現在刨了改種蘿蔔。
赫連箏背著手走出來,板著一張臉,人模狗樣的,玄霄假裝沒聽見她剛才在屋裡哭,不冷不熱喊了聲「少主」。
赫連箏頷首,想去酉乾門看看小石妖的儲物鐲做好了沒有,將要走出院子,玄霄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叫住她。
玄霄看一眼窗內認真作畫的小石妖,低聲道:「少主,我聽說那個誰來了。」
赫連箏蹙眉,玄霄聲音壓得更低,「水瑛仙子。」
赫連箏眉頭皺得更深,微微眯眼,似在思索這是哪號人物,玄霄提醒:「北宮氏的水瑛仙子。」
「哦——」赫連箏想起來了,「她啊,嗯,與我何干?」
玄霄不知道這人啥毛病,小石妖狼心狗肺,她成天追在人屁股後面跑,水瑛仙子痴戀她多年,她卻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
「她聽說少主要成婚了嘛,特地從北地趕來,現在應當在會仙峰,過會兒說不定就來找你了。」
玄霄一個勁兒朝屋裡擠眼睛,赫連箏今天偏是瞎了眼,看不懂他暗示,說:「那你替我招待客人,我要出去。」
玄霄服了,這人橫豎聽不懂好賴話,行吧,那你去吧,啥也不說了。
關於水瑛仙子這號人物,赫連箏並非全無印象,外面都傳這北宮氏的水瑛仙子喜歡她,十分的喜歡,還喜歡了好多年,確實不假,可是、可是……
欸——
赫連箏心中長嘆,一言難盡啊一言難盡。
她實在是不想面對這號人物,還是去外頭躲一躲吧。
那水瑛仙子來便來,交給胡天胡地的小石妖對付,也是個讓她死心的意思。
是以,赫連箏離去時,仍在臥房和竹林布下水鏡,要是出了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發現趕回。
赫連箏離開後不到半個時辰,水瑛仙子果然來了。
玄霄其實未曾見得水瑛仙子真容,只知道幾年前,宗主生辰,極寒之地北宮氏宮主攜幼女前來賀壽。
壽宴上,這位水瑛仙子對少宗主一見鍾情,當眾表白,少宗主卻突發惡疾,當場就暈死過去。
那時玄霄不在現場,他意外受傷,斷了幾根骨頭,躺在寅初門養傷。
也是聽寅初門的弟子們說的,少宗主昏厥後,水瑛仙子拂開眾人,便要為她嘴對嘴渡氣。
誰料這時,少宗主忽地垂死病中驚坐起,哈哈大笑幾聲,飛也似地逃了,一直逃出山門,好幾天看不見人影,直到北宮氏一行返回極寒之地,她才重新回到小竹居。
對於這位水瑛仙子,玄霄知之甚少,不過聽她名號,應當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妙人吧?
水瑛水瑛,多好聽,又是北宮氏一族獨有的變異冰靈根,跟少主多配呀。
人家後來還托人帶了好些禮物過來,什麼狼王皮啦,千年寒玉啦,冰晶石啦,還有女兒家的繡品。
可惜少主不解風情,全部拒收,不要,統統不要。
玄霄心中最合適的少夫人人選,便是這位水瑛仙子。
不過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強求,少主既然已經決心要與石妖成婚,水瑛仙子也只能另覓佳人了。
遠遠的,玄霄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款款走來,他趕忙丟下鋤頭,整衣相迎。
然而來人卻好像不是水瑛仙子,此人雖為女子,卻身高近九尺,長發高束,系灰狼尾髮飾,身穿銀甲,甲冑極為輕薄,關節和袖口帶白毛邊,足踏銀靴,十分英姿颯爽。
她這樣的身量,當然也不能以纖秀來形容,玄霄覺得,魁梧比較合適。
他有點自卑,這女子,竟比他這個煉體的武修還練得健碩。
此人應是水瑛仙子的近侍。
她面容也生得頗為英挺,劍眉入鬢,鼻樑尤為高,唇豐滿,唇線較為模糊,自然也弱化了幾分為女子的嬌俏。
不過誰規定,女子就必須生得纖腰豐臀,身如弱柳扶風?修界之大,也有許多陰柔秀美的男子,比女人還妖上幾分呢。
「這位——」玄霄話還沒說完,這女子扯脖就喊開:「赫連箏呢?又躲哪裡去了!」
她聲若洪鐘,中氣十足,玄霄不由得大駭,這北地女子好強的內息啊。
「這……」玄霄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她,只道:「敢問這位女俠,是水瑛仙子的近侍麼?」
這女子雙目瞪得比牛眼還大,指著自己的鼻子尖,「你眼瞎啊,這都看不出來,我便是水瑛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