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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筆直地跪坐榻上,石妖柔軟的身軀依偎在懷裡,手臂摟住她的脖子,兩條腿盤在腰間,貼合得十分緊密。
低頭,對上視線,石妖小臉迎著光,黑眸若星子散落的湖泊,眼尾揚起愉悅的弧度,催促,「抱!」
「不妥。」赫連箏艱難轉過頭,濃睫低垂掩蓋眼底不合時宜的古怪遐想。
「哎呀,抱嘛,抱嘛。」石妖在她懷裡撒著嬌,不安分扭來扭去。
人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給她看。
赫連箏眉頭皺得更深,雙手卻不受控制抬起來,落在她一片涼滑雪玉的後背。
那觸感令人心驚。
貪念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赫連箏逆光凝視著她,手臂環抱收得更緊,低下頭,額角碎發掃過她精巧的下頜,俯身欲吻,懷抱突然一空,雙腿又覺一沉。
赫連箏驚醒,低頭一看,腿間一塊臉盆大的黑石頭,壓得她好痛!
——赫連箏,你到底在想什麼!
——廉恥都不顧了!
她閉眼,深深地吸氣,許久才睜開眼,確定石妖要給她看的寶貝是她自己,是她的真身。
抱著這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赫連箏收心定氣,轉個身坐好,抬手將蓮燈挑亮了些。
石頭說話了,「看見沒,我的真身。」石中飛出一道銀光,落地化為人形,那石妖的靈體光果著站在她面前,「看見沒?」
「看見了。」赫連箏抬手一抓就把她塞回石頭裡,胡扯說:「小心著涼。」
「好吧。」石妖老老實實待著不動。
赫連箏撫摸著石上凹凸不平的痕跡,確定她不是煤。
可這種材質赫連箏前所未見,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像是集合了千萬種石頭提煉而成的產物,又像天生如此。
不過可以確定,此物十分罕見。
妖靈們對於自己的認知其實很模糊,若是草木成精,見過與自身模樣大同的花草,方知品種,要是沒有見過同類,不知道自己真身究竟是什麼,也合情合理。
這是赫連箏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石妖的真身,她開始想入非非。
小石妖那麼愛美,如今願意把真身給她看,心裡是不是已經認可她,把她當作自己人了?
「我是煤麼?」黑石頭髮出瓮瓮的說話聲。
「你不是。」赫連箏很確定,它結構緊密,也不會掉渣,跟石炭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
「那我,是個啥?」黑石頭問。
赫連箏抿唇沉思片刻,搖頭,「不知,待明日我上藏書閣看看。」
還以為真身恢復了些,應當能看出點名堂了,沒想到赫連箏跟她一樣,也沒什麼見識。
「白看了。」
黑石頭兩下滾到床上,翻身變作人形扯被蓋住自己,「啥也不是。」
赫連箏:「……」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章
夜間,赫連箏厚著臉皮與石妖同榻而眠,罕見失眠了。
這石妖倒是沒心沒肺,睡得橫七豎八,不時還哼哼兩聲,赫連箏從未與人共枕過,手腳繃得直直一動不敢動,怕觸碰到驚擾了她。
蓮燈未滅,隔半透紗帳送來朦朧昏黃珠光,赫連箏雙手交握置於小腹,躺得板板正正,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幹什麼,這感覺卻很不壞。
夜裡起了風,草屋外竹林颯颯,很快雨聲沙沙響起來,敲打在屋頂迴廊,雨落竹葉,漫山綿綿密密一片碎響。
潮濕微風掀動紗帳,室內一派靜謐,那石妖許是察覺到冷,慢慢靠攏過來,尋找到熱源,半個身子都攀上去。
赫連箏小腹一沉,被搭了條沉甸甸的大腿,她下意識伸手去推,摸到一片涼滑的肌膚,如被火燙般收回手。
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有軟軟的呼吸拂在頸項,若有似無溫暖的女子香氣縈繞在鼻尖,赫連箏內心掙扎,渴望與她親近,又顧忌教條規矩。
她試圖說服自己,女子與女子之間,同榻、擁抱、牽手,這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不應為此神慌意亂……
是的,她亂了,心緒難寧,蠢蠢欲動。
那就更不應該、不應該仗著同為女子行不軌之事。
——可我,走不掉了。
赫連箏微微側過臉,許是刻意,動作間,那石妖小巧紅潤的唇若即若離擦過腮畔,她萬分貪戀那處綿軟甜蜜,又克制著,不再靠近,也不去看她。
現在起身離開的話,定會驚擾了她,她有點小脾氣的,惹生氣了,這大晚上沒處給她找東西吃,怕是不好哄。
且忍耐著,委屈一夜吧。
情緒飽脹溢滿心房,赫連箏偷偷地、偷偷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那手真小,想來是從來不曾幹什麼粗活,軟軟暖暖,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形容掌心絕妙的觸感。
少宗主兩百歲高齡,不想自己也有春思方亂、情難自抑的一天。
後半夜她終於睏乏得沉沉睡去,然而睡姿從來也是規矩板正的,唯牽著小石妖的那隻手不曾鬆開過。
到了打坐練劍的時辰,赫連箏睜開眼,天還未亮,雨已經停了,只有茅草屋檐還滴滴答答敲擊著檐下青石。
窗外晨風送來清苦的竹葉香氣,赫連箏偏臉,小石妖臉蛋埋在她的肩窩裡,還熟睡著,呼吸拉得很長。
她半個肩膀都熱熱的,被枕得有點麻,心裡卻感覺舒服得緊,不捨得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