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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怎麼讀,她字都不認識,只能搖頭:「我不會讀。」
嵐溪照不可置信:「剛才教過的呀,剛才帶著你讀了好幾遍的。」
「我忘記了嘛。」小石妖眼淚像下雨。
榮錦心疼得喲,趕緊摸出手帕給她擦淚,嵐溪照一把拍開,「都是讓你們給慣得,慣成個小廢物,什麼也不會!」
「我不是什麼也不會……」小石妖試圖狡辯。
嵐溪照毫不留情:「那你會什麼?會吃會睡?」她彎腰把窩在石妖腳邊打盹的肥肥抱到書案上,「你跟這隻豬有什麼分別?」
肥肥毛茸茸的豬身子動動,小豬鼻子拱起石妖的手,要她摸。
石妖把手伸進它軟乎乎的白色捲毛毛里,「我寧願,是一隻豬。」
誰會逼著一隻豬讀書寫字啊,人家肥肥每天過得多開心,吃了睡,睡了吃,漫山撒歡,小溪里打滾,草地上曬太陽。
那她就當一隻豬好了嘛!
「我本來就是來當靈寵的嘛,當靈寵,給人騎不就好了,幹嘛非讓我讀書寫字!」
小石妖崩潰啦!一整個大崩潰!
嵐溪照把肥肥抱到桌子底下,扯了根板凳在旁邊坐下,與她平視,「那我且問你,你現在又是為什麼同赫連箏成婚,嗯?」
從前看小嵐長老這張臉,或許因為她是土妖的緣故,十分和藹親切。
現在看,她簡直就是梵天的羅剎!地獄的惡鬼!
可怖至極!
偏生小嵐長老聲音有一種奇特的魔力,逼得小石妖不得不回答:「為了、為了寶石美玉。」
「那寶石美玉會從天上掉下來麼?」小嵐長老手指頭梆梆敲桌沿,「問你話呢,寶石美玉會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你不努力,天上會不會掉餡餅!」
「不會——」小石妖重新提筆,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玄霄站在窗子外頭看,本來想進去勸兩句的,可嵐溪照一個眼風掃來,他登時有一種想下跪的衝動。
玄霄想起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術法課上被當眾打手心的慘痛經歷,那份委屈,死也學不會的痛苦,挑燈夜讀的辛勞……
本來武修就是不需要把術法學得很精嘛!像赫連箏這種內外兼修的,修界能有幾個?幹什麼非得學術法,真是莫名其妙。
看到小嵐長老,玄霄不由得想起術法課上那個嚴厲的白鬍子老頭。
啊!真是想想就雞皮疙瘩起。
於是他很不仗義地溜了溜了。
終於捱到午時,赫連箏放課後,作業都沒來得及布置便匆匆返回小竹居。
大老遠,她就聽見屋子裡頭兩個女人在吵架。
榮錦的聲音尖細一些,且慣會冷嘲熱諷,「在這裝什麼嚴師啊,欺負一隻什麼也不懂的小石妖。哄我以身抵債的時候,不是很會演麼?人五人六的,真是好一朵清純脫俗的白蓮花。」
嵐溪照的音色則較為低沉,吐字清晰,語氣也緩慢,「我裝什麼了?我這是為她好,她學不會東西,我們都得挨罰,這是宗主的吩咐,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嚴厲有什麼錯?」
榮錦「哈」一聲,「虧你還是外門弟子們的入門導師呢?五門之所以是五門,便是要按照弟子專長,來因材施教。你讓一個土修,去練水法,那能成麼?她壓根就沒長那根筋,違背天理的教學,根本行不通。你不如把她殺了,重新投胎來得比較快。」
嵐溪照:「你這是歪理,那五行靈根,同識字課能一樣麼?識字是基礎,是最簡單的了。連字都認不得,那些高深的功法訣竅,如何能領會?還有,我們就事論事,你別扯私事。」
榮錦:「識字課也可以採取她喜歡的方式,這不是外門的大課,你怎麼舒服怎麼來,下面弟子能學多少,隨他們去。如今二對一,她不能習慣你的方式,你硬逼她也學不會啊,寫了這半天,這幾行字,她會讀了麼?」
嵐溪照:「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至少她現在已經寫得很熟練,只是一直哭個不停才不會讀。等到下午,她習慣就好了。」
「行,你就犟吧。」榮錦道:「反正,我將來若有了孩子,可不會讓你這麼教。」
嵐溪照音調變了,「什麼意思?」
榮錦漫不經心聳聳肩,「就是咱倆掰了的意思,通過這件事我看出來了,咱倆不合適。」
嵐溪照聲音開始發顫,「什麼叫不合適,你說清楚。」
榮錦:「就是不合適的意思唄,你這個人,看著溫溫柔柔,其實太強勢,什麼都想占上風,一次機會也不給別人,我覺得你太蠻橫了。」
嵐溪照:「……你現在覺得我蠻橫了,不是你勾著我腰求我的時候。」
小石妖聽熱鬧聽得入神,都忘了哭,眼淚掛在腮幫子,頭微微偏向一邊,耳朵支得高高。
聽得有點迷糊,又隱隱感覺很刺激,什麼上風下風的,是她想的那樣麼?
院外赫連箏心裡也是納了悶,她不過離開了一個半時辰,兩人教小石妖學點規矩而已,吵成這樣,還鬧著要掰?
不過話說回來,這倆人是什麼湊到一塊的呢?
赫連箏站在院中,隔著一扇窗看她們,「嚷嚷什麼?」
那石妖看見她,立即「哇」一聲哭出來,扔了紙筆奔出門撲進她懷裡,「阿箏,你終於回來了,嗚嗚嗚,你救救我吧,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