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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修士老實答:「赫連熠。」
她「哼哼」兩聲,好不得意,「我是不是,有名字啦!」
守城修士揮手驅趕她,「下一個。」
這大城裡守城門的修士,當然也不似小地方那樣空閒,有那麼多時間同她磨嘴皮子。
小石妖揚拳作勢要打,赫連箏把她拉到一邊,「好了,在外面乖一些。」
進了城門,赫連箏就要把她的身份玉牌收回,她立馬就不幹了,「憑什麼你拿。」
「你總是粗心大意,弄丟了怎麼辦。」赫連箏好聲好氣。
「不會弄丟。」人家的小石頭和小玉佩,每天都拿出來數一遍,才不會丟。
赫連箏半步不讓,「身份玉牌,至關重要,弄丟,進不了城,該如何是好。」赫連箏隱隱發現自己受她影響,也開始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
石妖不高興,「你幹嘛,總想管我。」
赫連箏:「我是為你好。」
石妖:「就是想管我。」
這才剛下山,就要吵架,玄霄嘆了口氣,路邊買了只糖牛,從身後拍那石妖肩膀。
她回過頭,瞧見甜香四溢的糖牛,立即就伸手去接,赫連箏趁機搶回玉牌,收進墟鼎假裝無事發生。
小石妖啃了兩口糖牛,回過頭,赫連箏已經走到前面去了。
她抓抓後腦勺——咦,剛才要幹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
主僕二人把小石妖哄得團團轉。
赫連箏算好日子,本該是明日出發,念及小石妖來了這麼久還沒進過城,專程帶她來玩半天。
在久安一帶,她苦於沒有身份令牌,總也進不了城,到了滌天宗,山門不可隨意進出,再者山上可供她吃喝玩樂的地方也不少,也沒想過進城。
肆方城是大城,主街兩側茶館林立,酒肆櫛比,街面人來人往,車馬粼粼,小食攤販更是數不勝數。
石妖一路走一路吃,看什麼都覺得新鮮,「哇哇」個不停,赫連箏牽著她手防走丟,玄霄在後面結帳。
赫連箏先帶她去了天工衣坊,那是肆方城最大的一家衣坊,做的都是城裡最時興的樣式。
石妖的尺寸赫連箏心裡早就有了數,哪還用尺量呢,她的眼睛就是尺,故而衣裳是一早就制好的,今天倒是不麻煩,取了就走。
其中有一件,內衫全黑,外披薄紗材質,是鮫綃與碧蠶絲混了金線共同織就,半透明,陽光下,行動間,五彩流光若隱若現,低調華貴。
小石妖果然最喜歡這件五彩斑斕的黑,更衣室內,她又開始「哇哇」個沒完,「像我!像我!好看!」
赫連箏見過她恢復些許後的真身,這件衣裳是專門為她定製。
「花了不少錢呢。」
赫連箏才不是默默付出型,她做了什麼必然要讓石妖知道,否則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指望她自己領會學會感恩,哼,下輩子吧。
「阿箏,最好!最最好!」石妖抱住她黏糊糊蹭,仰臉親她下巴,赫連箏沒有拒絕,低下頭,石妖乖乖吮了一下她的唇。
一個親親,就可以換來好飯好菜和漂亮衣裳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好了,再去試試別的。」赫連箏摸摸她的頭。
赫連箏在這隻石妖身上很捨得下本錢,她真身強悍,人身皮肉卻嬌貴得緊,若不慎受傷,很難痊癒,是以衣上防護法陣重重,價格當然也翻了幾倍。
赫連箏常年習武練劍,從來不做繁複的打扮,耳璫、釵篦等極少,只一根髮帶或玉簪,隨意將長發束起,衣飾也多簡約幹練,革帶束出精瘦修長的腰身,偶爾寬袍大袖,也盡顯瀟灑倜儻。
兩百多年,省下做衣裳打首飾的錢,都花那石妖身上了。
石妖本就生得極美,衣坊的女工重新給她梳了頭,再換上那些鑲珠綴玉的漂亮裙子,她不像妖,也不似修道之人,倒像皇室里嬌養的刁蠻公主。
不,凡間公主哪有她身上半分的仙靈之氣,她是天上小神女,自由自在,天真爛漫。
出得衣坊,天已近黃昏,赫連箏又帶著她去酒樓吃飯,自然又是一大筆花費。
玄霄看得肉疼,「我們少主向來儉樸,在外面從來不講究排場,吃乾糧喝山泉,野地里過夜。你看看這滿桌子菜,都是為你,還有那些衣裳首飾,對你那麼好,你還不聽話。」
「我怎麼,不聽話?」石妖不服氣,擱下筷子,「我天天,給她騎,她自己不騎。」
「好了!」赫連箏高聲打斷,頓了頓,還是緩下語氣,「吃飯吧。」
那石妖豈是好惹的,人家什麼也沒有做,出了山門一直很聽話,更衣室里赫連箏要親也給親了,這個傻大個憑什麼說她?
她想想實在氣不過,趁著他起身給赫連箏盛湯,在他的飯碗裡吐了一根雞骨頭。
玄霄氣得頭頂冒煙,「少主,你看她!」
赫連箏只能勸:「你說她幹什麼。」
玄霄鬱悶:「都是讓你給慣壞的,她本就刁蠻,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赫連箏給石妖夾菜,「你就讓著她點嘛。」
小石妖沖他得意洋洋吐舌頭。
赫連箏不打算在肆方城過夜,為防消息走漏,路上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出山門都沒要人送。
飯罷,赫連箏去客棧開了兩間上房,等到丑時,狗都歇下,才悄悄水遁出了城,在城外一片空地上,拋出飛舟,一路往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