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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充滿一種鄉下人投靠城裡有錢親戚的寒酸和諂媚感。
這種反應按照邏輯來講,並沒有什麼大問題,玄霄卻只覺得假,太刻意。
滌天宗有護山大陣,無人接應,輕易不得進入山下的白玉牌坊。
因著赫連箏的婚事,近日牌坊前停了許多飛行法器,還有弟子專門負責接引,這兩隻黃鼠狼發現進不了牌坊,也不知道找人問問,就不進了,蹲在路邊石坎上揣著手等。
玄霄從城裡回來,眼尖瞅見,走上前,問他們來了為什麼不進去,二妖為難道:「害怕。」
「怕什麼?」玄霄納悶。
黃娥不好意思地搓搓衣角,「門口那個小哥,長得有點凶,我們怕挨打。」
黃定財跟著點頭哈腰,「想著萬一能遇見玄霄大爺呢,俺們多等會兒,不打緊。」
玄霄:「不用叫我大爺。」
黃定財:「那,大哥?」
玄霄:「……叫我名字就行了。」他不再囉嗦,「走吧,隨我一道進去,沒人會打你們。」
二妖跳下石坎,趕忙跟上。
過牌坊,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白石階,黃定財仰望,兩股直戰戰,「乖乖,這麼高的階,爬完可不得要我老命。」
玄霄道:「不至於。」
階前停了一溜的木飛椅,專程為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備下,方便那些不會御劍和遁術的修士。雖然大多數人都用不著。
玄霄啟了一張三人座的,領著兩隻黃鼠狼坐上去,按動扶手上的關竅,飛椅浮空,直飛向山門。
黃定財嚇得抓緊了黃娥,兩腿高抬縮在椅子上,害怕極的模樣。
玄霄覺得他戲過了,「你是妖,難道不會使浮空之術?用得著這麼害怕。」
黃娥笑道:「玄霄道長有所不知,我們是黃鼠狼,打洞遁地還比較擅長,浮空之術,確實不精。」
玄霄恍然,「忘了你們會土遁。」
黃定財「嘿嘿」笑,「是啊,玄霄大哥,其實我們可以土遁上來的,剛才不知道,還以為必須得一階一階爬呢。」
玄霄「嗯」一聲,「但是我不會,你倆的修為,未必帶得動我。」
黃娥:「我倆修為淺薄,確實帶不了,還是玄霄大哥考慮周到。高處視野好,也能看看風景。」
「但我跑得快,我是武修嘛,也是一種修煉的方式,我的腿就是法器。」玄霄找補說:「用法器還得花錢維護,我的腿不要錢。」
黃娥自是一番奉承,玄霄覺得還是她說話好聽,黃定財不行,跟個二傻子似的。
飛椅落地,過山門,正式踏入滌天宗,玄霄肅然道:「二位也算少夫人在老家的親眷了,雖是妖身,滌天宗也並不歧視妖一族,不必如此卑躬屈膝。」
意思就是別見誰都點頭哈腰的,丟自己的臉算了,別丟了我們家少夫人的臉。
二妖忙應是。
之後玄霄不再多言,領著他們徑直去客居,順便帶他們認認路。
滌天宗很大,內外門共三十六峰,玄霄一面走一面簡單做些介紹,囑咐哪些地方是禁地,設有攻擊性的禁製法陣,不可輕易踏足。
黃定財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路「乖乖、乖乖」嚷嚷個不停,玄霄還沒說什麼,黃娥朝他大腿上掐了一把,「能不能閉上嘴!」
玄霄不理解,黃娥怎麼就看上他了。可疑,確實可疑。
來到客居,自有管理客房的小弟子上前,登記後,自袖中取出兩張符紙,各貼在兩隻黃鼠狼左後肩處。
那符紙一挨著人便化作朵金色的芙蓉花印記,如水般滲透衣衫後,消失不見。
「這是防走失用的。」玄霄解釋說:「來參加婚禮的客人每人都會貼一張。」
不過說是監視更為準確,芙蓉花印記關聯著法寶『千絲』,會將賓客所經之地實時同步至法寶內儲存起來。
防走失是明面上的說法,千絲確實可用來尋人,也間接起到約束行為的作用。
人多了,難免混進來幾個沒素質的,偷東西、踐踏花草、亂扔垃圾、調戲宗門內女弟子……
不出事當然好,出了事,便能通過千絲順藤摸瓜找出罪魁禍首。
另外,千絲也關聯著千眼。
千眼無形,藏於各峰防護法陣內,如天理般注視著,約束人之醜惡。
「二位請隨我來。」小弟子將兩隻黃鼠狼引至客居。
滌天宗的客居都是一套套單獨的小院子,一進一出,廂房共三間,規格都差不多大。
因著這兩隻黃鼠狼是夫妻,小弟子只分了一間廂房,院內另外兩間已經有人住下。
房間乾淨整潔,一應物什齊全,玄霄人送到,也不多耽擱,囑咐那小弟子對二妖多些關照,便轉身離去了。
這兩隻黃鼠狼當然是朱雀和斗宿假扮,送走玄霄,朱雀合攏門扉,斗宿迫不及待要撕下這身黃鼠狼皮,朱雀抬手制止他。
此前東極城鬥法,斗宿身上被箏弦割破的傷還沒有痊癒,裹著這身妖皮,渾身不透氣,十分難捱。
他四處抓癢,朱雀食指豎在唇上,示意他別說話,隨即臨空寫下一行小字。
——人還沒走遠。
朱雀橫臂一指東牆,表示玄霄就在那牆後監聽他們。
斗宿心領神會,往床上一仰,「給我脫鞋。」
朱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